后座没有任何声音。
我拉开车门,楚淮舟刚经历过一次变异,此时汗如雨下,意识模糊。
我把他拉下来,领他走到那颗大树前,寻着记忆找到了他们当年划下的成长线。
五岁时,楚淮舟还不有阿月高。
可十七岁的他,己经高出他一个头了。
我用手轻轻划过那些痕迹,眼前仿佛掠过了一幅幅的画面。
少年时的楚淮舟和阿月一人咬着一个棒冰,阿月性子调皮,总喜欢攀爬下水,楚淮舟总是跟在她身后帮她处理着烂摊子。
他们一起跑到树下,阿月说:“小木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奇怪了,我们都喝牛奶,你怎么长那么快?”
楚淮舟说:“那我下次不喝了,把我的那袋给你留着。”
“我才不要,我要凭自己的本事长高,我妈今晚做炖排骨,你过来吃啊。”
楚淮舟点头,然后趁她不注意,把自己的生长线划掉,再划一条和阿月差不多一齐高的。
我看了那个秋千,它还在,立在那好好的。
还有他们偷偷接吻的楼梯口。
一起抓鱼的小河。
看星星的阳台。
抓萤火虫的芦苇坡。
然后我在一个不起眼的墙上,看到了一行年代很久的小字。
楚淮舟永远保护顾秋月。
原来,她叫顾秋月。
身后,楚淮舟又开始始在变异,这一次都和以往不同。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红色,牙齿也露出了尖锐的犬尖,后背鼓起一大块,肩膀的股肉将衣服都撑裂了。
他眼底最后一抹清明也没有了,他完全的变异了。
在看到顾秋月的前一刻,楚淮舟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心如刀绞,我哭的不能抑制。
窒息的感觉袭来,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楚淮舟,我带你去找顾秋月!”
我用力拉着他,爬上楼。
然后我伸手推开了近在咫尺的房门。
屋里一片雪白,白到让我睁不开眼睛。
有刺眼的灯光打下来。
我听到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病人的血压正在急速下降,准备血浆,通知李教授马上准备手术!”
胸口剧烈的疼痛,有电流从手指一直到头皮,然后我的身子重重一弹。
我痛苦的低呤了一声,马上有人说:“病人有意识了,加大电击。”
接二连三的电流一阵阵的通过我的身体,我茫然无措。
手边的楚淮舟突然不见了,我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楚淮舟!你在哪?楚淮舟!”
没有人回答我。
胸口疼的好像要炸开,头痛欲裂,窒息的感觉更加清晰。
我趴在地上,痛苦的揪着衣领:“带我走,楚淮舟!”
“病人的求生意志不强,家属呢,有家属吗?”
“她老公也在急救,她手机里只有同事的电话,父母好像己经去世了。”
“那就去看看她老公怎么样了,李教授到了吗?”
谁,倒底是谁在说话?
我恐惧的捂着耳朵,可那此声音还是在源源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大货车超载压到了这两人的车子,老公好像是替妻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压力,送来时小臂已经断了,真是无妄之灾啊。”
“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啊,她老公怎么样了?”
“好像是失血过多,外面正在组织献血。但是她伤的是头,好像更严重一点。”
纷杂错乱的声音不停的传入我耳中,我摇着头,脑子里只有楚淮舟,可张眼望去,四周只有一片白色。
突然,我听到有人喊道:“顾秋月!你不能死,楚淮舟还在等着你!”
我狠狠一僵,顾秋月?
顾秋月不是逃了吗?
“病人的朋友来了?让她多说两句,病的求生意志不是很强。”
“顾秋月,你如果死了那楚淮舟一定活不下去!”
“你给我醒过来啊!哪怕你想离婚,也要亲自和他说清楚,不要一死了之!”
“顾秋月,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抱着头痛苦的蹲了下来。
眼前走马灯似的飞快闪过一个个的画面。
楚淮舟和一个女人去抓鱼。
楚淮舟和一个女孩比身高。
楚淮舟在树下张开手生怕女孩掉下来。
楚淮舟为女孩做秋千。
楚淮舟轻轻牵起女孩的手:“阿月,可以做小木头的女朋友吗?”
那女孩羞红了脸,片时,她抬起头,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逃也似的跑开了。
那女孩的脸。
竟然是我!
从来就没有什么林素素,一直都是我,顾秋月是我,我就是顾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