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不愧是绝色。
那模样,那身段,那薄纱红衣简直甚得我心。
可是佳人一开口,差点没把我人送走。
只见他缓缓靠近我的耳朵,嗓音低哑魅惑。
既然夫人如此欲求不满,为夫定当竭力满足。
1.我是大夏朝最受宠的长公主,因太热衷于逛青楼、收面首,以至于我年方三八,至今孤寡,连最小的老幺刚及笄,就已经被父皇敲定婚事,马上要出嫁了。
我不急,可我父皇急啊!
不是没想过强制赐婚,可每次圣旨一下,我的赐婚对象就会死的死,伤的伤,傻的傻。
就在父皇一筹莫展之际,我的死对头裴雪霁找上门,求娶我这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公主。
我跟父皇说了千百遍不愿意,可他老人家非常满意,觉得我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大手一挥就将我禁了足,声称要一直等到大婚当日,我才可以出门。
我叫那个愁啊!
更可恶的是,裴雪霁竟向父皇请旨,遣散了我后院所有的面首。
我心爱的小青、小红、小绿、小紫,全都跟我说再见了。
真是可恶至极!裴雪霁娶我一定是来恶心我的,一定是这样。
2.兄弟,这才几日没见,你咋混成这般模样啊?
裴月明翻上我后院的宫墙,看着愁容满面的我打趣道。
甭提了,还不是拜你的好兄长所赐。
我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满脸不耐烦。
嘿嘿,以后你嫁到我家来,当了我嫂嫂,我俩就离得更近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听说上京北边新开了家醉月楼,里面的美娇娘个个都是绝色,等你完婚,我们再一起去瞧瞧呗。
裴月明眉飞色舞地幻想着。
嫁了人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逛青楼了,会被人说不守妇道的!
想到这儿,我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坏蔫坏的。
不守妇道?
你养那些面首的时候,我都没见你想过这些问题,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
裴月明强忍笑意,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嘿嘿,也是哈,那我俩以后还是搭个伙,一起潇洒,一起疯?
我挠了挠头,傻笑道。
裴月明“刷”地一下打开手里的折扇摇起来,端的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
当然没问题,兄弟我……啊!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块石头砸中屁股,重心不稳,径直从宫墙上摔了下去。
哎哟喂,可疼死小爷我了,哪个小贼,竟敢偷袭本公子!我左右张望了一番,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影。
就随口安慰了一下裴月明,让他快些回去了。
3.父皇恐夜长梦多,将我的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那日我睡眼惺忪地被小翠从床上揪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梳洗完毕,套上嫁衣,开始描眉施粉。
她一边给我上妆,一边嘴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公主,驸马爷对您真的没话说,我听说那红盖头还是他亲手缝制的,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奴婢真是羡慕您。
我听完瞬间睡意全无,那红盖头难不成被他偷偷淬了毒,好让我大婚夜就七窍流血而亡?
他可是裴雪霁诶,那个处处跟我作对,半点见不得我好的裴雪霁诶,怎会如此好心给我绣红盖头呢?
一定有诈。
我在心里坚定不已。
顺手拿起妆匣里的银簪,在红盖头上滚了好几圈,再细细观察银簪有无变色。
嗯,还好没毒。
小翠默默看着我的动作,一阵无语。
公主,就算是下毒也是在合卺酒里下毒,谁会将毒弄在红盖头上啊。
我恍然大悟,拍了拍小翠的肩,感激道对哦,还是小翠你聪明,今晚一定要小心合卺酒。
小翠扶额,对我无话可说。
4.公主的婚礼还是一如既往地隆重盛大。
特别是父皇念及我终于嫁出去了,特地掏空自己的小金库,给我搞了个十里红妆。
我掀开轿帘,瞧着那一车又一车的金银珠宝,心里有些感动。
父皇还是疼我的。
即便不顾我意愿,让我嫁给死对头裴雪霁,但看在这些金银珠宝的份上,我还是原谅他了。
我顺从地下了花轿,跟新郎裴雪霁拜了天地,被小翠搀扶着送入了洞房。
等四下无人后,我一把掀开盖头,跑到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糕点。
饿死我了,从睁开眼到现在我都还未进食。
嗯,这桌上还是我最爱的桃花糕,真香。
据我所知,裴雪霁酒量顶顶好,千杯不倒。
那边塞的烧刀子酒他能一口气喝个十大碗,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营帐挑灯夜读,研究抗敌策略。
所以我觉得他至少要与那些宾客应酬到天明。
然而现实却是狠狠打脸了。
我刚吃完糕点,一杯热茶下肚,裴雪霁就被下人扶了进来。
吓得我慌慌张张地坐回新床上,匆忙地盖好盖头,希望没被人发现我在偷吃。
小六艰难地将裴雪霁扶到床上躺下,然后结结巴巴道公……公主,驸马醉……醉倒了,您多担待着点啊。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我瞧着躺在床上的某人。
嗯,不知道他面具之下的脸是什么样的。
脑袋里这么想着,手也情不自禁地抚上裴雪霁的面具。?
我在干什么?
连忙抽回手,想扇自己两下。
谁知某人却有所察觉地睁开双眼,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灼热,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仿佛明珠生晕,光彩流离。
夫人你刚刚在做什么?
被抓包的我心虚不已,眼神躲闪地回答道:刚见你脸上有只蚊子,想拍,没拍着。
语毕,我还装作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像是真的在拍蚊子。
裴雪霁听完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浅笑。
那为夫要多谢夫人照顾了。
我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左顾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哎,都怪我这可恶的好奇心,差点被死对头看笑话了。
就在我沉浸在自我意识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裴雪霁绕过我下了床。
只见他从衣柜里翻出两床被子,慢慢地铺在地上,细心的抚平被子的褶皱。
我有些惊讶,但细细想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裴雪霁那么讨厌我,一定也不愿意碰我。
他本就是个诡计多端的人,娶我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阴谋,嗯,一定是这样。
夫人,为夫明日还要早起去练兵场操练,就不陪你翻云覆雨了,还望夫人体恤,莫要生气。
裴雪霁笑得散漫不羁,嗓音带着撩人入骨的笑意。
一想到不用喝合卺酒,又不用洞房花烛,我心里可别提多高兴了,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我快速褪下凤冠霞帔,钻进被窝,背对着地上的人,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初遇裴雪霁的时候。
5.那时我与裴月明正值年少,我俩兴高采烈勾肩搭背地进了南风馆。
南风馆老鸨一见我俩,立马喜笑颜开,给我们安排了上好的雅间,并差南风四大头牌闻柳、灼光、萧然、泠崖前来伺候。
闻柳最为温顺、善解人意,惯会讨人欢心。
灼光脾气很臭,紧绷着脸像谁欠他钱似的。
萧然身上则总是有着一种忧郁的气质,让人心疼。
泠崖整个人都似寒冬腊月的霜雪,冷冰冰的,对人客气疏离。
一直以来,我跟裴月明对他们都是远远欣赏,也从未有任何越矩的动作。
首先我还是比较保守的,其次呢,裴月明也不是断袖,只是陪我来欣赏美男而已。
酒过三巡,我有些醉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到后院透透气。
今晚的月亮很特别,月下的美人更特别。
只见他一袭月白锦袍,袍袖处绣着朵朵冷梅,染成几分清冷之色。
在银色面具的遮掩下,我只能从月色中窥得他极其淡漠的下半张脸。
美人提着一壶酒,对月独酌,好似在借酒消愁。
我借着酒劲壮胆,凑上前,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等一壶酒下肚,我擦了擦嘴巴,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傻笑道嘿嘿,美人配美酒,今夜我来这儿一趟也算值了。
话音刚落,我就开始头晕目眩。
后来的事我也记不清,只是听小翠说,裴月明被他大哥逮了回去,要禁足一个月,最近都不能出来陪我玩了。
哎,没意思,还是我父皇好,都不管我。
也是在不久之后的生辰宴上我才知道,那夜的美人其实就是裴月明的大哥,也是边塞最让胡人闻风丧胆的银面将军——裴雪霁。
6.乖女儿,朕瞧那陈国公世子不错,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十足,你看怎么样?
父皇侧过身,悄悄咪咪地问我。
哎,与其说是我的生辰宴,倒不如说是我的相亲宴,父皇非常致力于给我介绍这个名门子弟,那个新晋状元,搞得我脑瓜子疼。
我瞥了那陈国公世子一眼,猛然想起,这货不正是小时候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的鼻涕虫吗?
那两道鼻涕又长又黏,有次他不小心摔倒了,鼻涕蹭我裙摆上,可让我恶心了好久。
遭不住,属实遭不住。
父皇敏锐地察觉到我眼中的不喜,连忙换了个人,继续问道那丞相嫡子如何?
新晋状元郎,才貌双绝,可是上京不少名门贵女的春闺梦中人。
我又勉为其难看向那丞相嫡子,额,又是熟人,还是曾经的仇人,准确来说,是裴月明的仇人。
原因无其他,只是有次吧,裴月明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他从他老爹那儿顺了个好东西,我立马好奇心十足,凑过去瞧他那所谓的好东西。
定睛一看,这不是《道德经》吗?
当即对他大失所望。
裴月明也目瞪口呆,他挠了挠头,奇怪道我明明拿的《游龙戏凤图》啊,怎么会变成《道德经》呢?
就在裴月明一脸不明所以的时候,学堂里不知哪位兄台大叫一声我的天呐,苏钰你怎么会有这种书,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说到这儿,他还惋惜似的摇摇头继续道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裴月明一拍脑门,当即想起来道:哦,我今早来学堂的时候撞到了苏钰,书掉了一地,一定是那时拿错了。
他声音不大,也就我听到了,我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吱声。
裴月明不要面子,我还是要的。
这事也没多大点事,可苏钰却是太傅眼中的好孩子,众学子的楷模,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对他的名誉有损。
我让裴月明私底下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可裴月明这个人吧,就是缺根筋。
他拉着人家去了潇湘院,点了花魁伺候,美其名曰一觉解千仇。
我是见苏钰对他好像没多大的仇了,但裴月明每次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就躲。
有次我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向裴月明问道裴明月,你跟苏钰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明月”是我给裴月明取的小名,因为他总说我不像个女人,所以我就以牙还牙,也道他不像个男人,开始叫他裴明月。
“裴明月”面露难堪,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有苦难言。
他只道苏钰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他们之间的仇不共戴天,让我也帮着他远离苏钰。
嗯,既然好兄弟都这样对我说了,我也只好照着做。
反正有苏钰在的地方,一定没有裴明月!
哦……不对,是裴月明。
可是,我的生辰宴,父皇把苏钰请来了,而我也把裴月明请来了。
所以我一见到苏钰就立马去瞧裴月明的脸色。
额?
我怎么感觉裴月明的脸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