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一定是错觉。
裴月明应该是太过生气,才把脸气红的,一定是这样。
我在内心坚定道。
乖女儿?
父皇对我这么久不回答有些疑惑。
我回过神,将视线从裴月明转移到他邻桌的人身上,惊奇地问那戴银色面具的是谁?
父皇顺着我的话看向那人,满脸骄傲道他是裴老将军收养的义子,将军府的大公子——裴雪霁,也是我大夏朝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少年将军?
我拍了拍脑门儿,恍然大悟难道是那个以三千精兵智胜胡人三万大军的银面将军?
是啊。
父皇摸了摸胡子继续道:裴小将军自幼便跟着裴老将军在边塞生活,京城极少有人见过他,所以你不知道也不稀奇。
听完父皇的话我陷入沉思,倘若不是因为裴雪霁,我早就被送去塞外和亲了。
大夏积贫积弱的局面从前朝一直延续到现在,父皇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多年,才勉强让百姓能够温饱。
可国库空虚,边境的士兵通常缩衣短食、兵势衰微,所以胡人越发嚣张,扬言要我这个大夏朝最受宠的公主前去和亲。
是裴雪霁在这时站出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率三千精兵将胡人击退至边境以北,从此大夏多了一位令胡人闻风丧胆的银面将军。
按理说,裴雪霁算是我的恩人,我父皇还曾想让他做我的驸马。
可裴雪霁以无心风月、驻守边疆为借口,谢绝了父皇的好意。
原本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说裴雪霁看不起我,在边疆有个老相好,听说孩子都打酱油了,我这是上赶着给人当继母。
三人成虎,众人看向我的眼神难免有些匪夷所思,好像我就是个插足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呵呵,我就笑笑,不说话。
至此,虽然我与裴雪霁没见过面,但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我开始热衷于跟裴月明一起逛南风馆,在后院里养面首,是大夏有名的女纨绔,也毋庸置疑地成了大夏百姓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铁蛋儿,睁大眼睛瞧瞧,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两人,你可别像他俩那样不学好,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提着竹篮买菜的王大婶对着一旁的孙子耳提面命道。
而作为反面教材的我对此却丝毫不在意,悠哉悠哉地混了好几年。
7.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窗棂上,形成点点细碎的微光。
我迷迷瞪瞪睁开眼,就看到小翠伫立在床的一旁,俨然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
新媳妇过门要给公婆奉茶,所以今日小翠刚给我挽好妇人髻就催促着我去前院。
前院里,裴老将军板正地坐在木椅上,饱经风霜的脸更是紧绷着,活像地府的活阎王。
裴老夫人则是一脸慈祥,见到我后眼中的笑意尤为明显。
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扶起我,挽住我的手臂,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公主昨夜休息得可好,有无不习惯的地方?
我瞪大双眼,受宠若惊地回道:没……没有,我休息得很好。
听我这么说,裴老夫人会心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她便将自己手上的红色翡翠手镯褪下来套到我手腕上。
这是给老大媳妇的,公主且好好收着。
我感受着镯子上传来的余温,心里涌出丝丝暖意。
嗯,我一定会将它妥善保管的,谢谢老夫人。
怎么还叫我老夫人?
该改口了。
裴老夫拍了拍我的手,打趣道。
我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顺从地开了口:知道了,娘。
诶。
裴老夫人满意地笑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裴老将军这时也抬手抵住唇,轻咳了两声。
来人,把我之前准备的礼物带上来。
小厮立马领命,立马将一枚戒指呈了上来。
我拿起托盘里的戒指,细细端详起来。
这枚戒指的做工并不算很精美,只镶嵌了一块黑曜石,整个戒身都有些褪色,一看就是年头很久了。
裴老将军叹了口气说道这本就是老大的东西,既然现在你嫁过来了,我就交由你保管了,你可一定要收好。
我连连点头答应。
等我从前院出来已近晌午,裴老夫人说她临时有事,拜托我帮她去给裴雪霁送饭。
虽然知道裴老夫人是故意的,但我还是不好拂了她的意,让小翠提上食盒,马不停蹄地朝练兵场赶去。
8.练兵场上,士兵们拿起武器,顶着炎炎烈日,挥汗如雨地操练着。
长枪刺破长空,喊叫声震耳欲聋,我一眼就看见了立在最前面的裴雪霁。
此时的他身着银白铠甲负手而立,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我沉寂已久的心在此刻狠狠地悸动了一下,但很快便被一声呼唤打回现实。
爹爹!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边跑边喊道。
只见他一下就扑进裴雪霁的怀里,开始委屈地抱怨起来。
娘说她要把我送去学堂,可我不想念书,我想跟爹爹一样去行兵打仗。
裴雪霁与不远处孩子的母亲对视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轻抚上男孩的脑袋,温柔劝解道行兵打仗也要念书,不然你是看不懂兵书的。
好吧,我知道了。
男孩委屈巴巴地嘟起了嘴。
平安,快跟娘回去吃午饭,你爹爹还有事要忙。
妇人连忙上前拉起男孩的手,向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等娘俩都走远了,裴雪霁这才发现我的存在,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好,。
夫人怎么来了?
他提步向我走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强装镇定,可说出的话却始终酸溜溜的老夫人让我来给你送饭,既然饭已经带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告辞。
说罢,我示意小翠将食盒拿给裴雪霁,自己则转身就走。
却不曾想裴雪霁竟上前拉住我,把我往他自己所在的营帐里带。
既然来了,就随我一起用餐吧,母亲应当是备了两份饭。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如流动山泉,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9.食盒里的饭果然有两个人的分量。
我愤愤地扒着瓷碗里的白米饭,心里想的却是要将裴雪霁碎尸万段。
居然敢绿我,我一定要回去再收他个十个百个面首才能平复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裴雪霁笑盈盈看着我,还贴心地给我碗里夹菜。
气氛是少有的安宁祥和。
爹爹!一个小女孩欢笑着从帐外跑进来,一见裴雪霁就扯住他的袖子不放。
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紧盯着我咦,这个漂亮姐姐是谁,是爹爹专门找来陪小只玩的吗?
呵呵。
很好,非常棒。
刚走了个儿子,这里又蹦出一个女儿看来我头顶上戴的不是绿帽,而是一整片大草原。
裴雪霁放下手中的碗筷,宠溺地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道这是你爹刚过门的夫人,怎么样,漂亮吧?
嗯,干娘好漂亮!女孩眉开眼笑,坚定地夸赞道。
得了吧,我这么快就喜当娘了。
等等,她刚才叫我什么?
干娘?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裴雪霁。
或许是知道我的内心所想,裴雪霁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战死士兵的孩子,孤儿寡母的在老家生活艰难,所以军队就索性收留了他们,让这些孩子的母亲在练兵场做些杂活,以此维持生计。
女孩也点头附和道是的,我爹是战死沙场的大英雄,干爹是可怜我跟娘亲才收留了我们,所以干爹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干娘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哦。
我被小女孩稚嫩清澈的眼神看得不知所措,一时竟不知怎么回应。
那日,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仿佛压在我心头多年的巨石,一下就没了。
原来裴雪霁没有所谓的老相好,也没有什么打酱油的孩子,那些都是战死士兵的遗孀。
10.裴月明最近很奇怪,老是往丞相府跑。
素闻丞相府二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沉鱼落雁之姿,弱柳扶风之态。
所以我觉得,裴月明多半是看上那丞相府的二小姐了。
嫂嫂!裴月明自身后急急忙忙地叫住我。
见我堪堪停下脚步,他才放缓步伐,不自然地问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把别人惹生气了,你说他要怎么去哄才能哄得好呢?
是因为什么原因生气呢?
我摸着下巴思索道。
是因为有其他的女孩子喜欢我的那个朋友,送香囊时碰巧让别人撞见了,所以那人就吃醋了。
许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裴月明说话时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不过我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也猜了个大概。
裴月明跟丞相府二小姐互相心意相通后,又有其他女子给裴月明送香囊,所以二小姐吃醋生气了。
想明白后,我大手一挥拍了拍裴月明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在这种时候,你那朋友就要毫不留情地拒绝那赠香囊的女子,然后明确地跟心悦之人表明心意,顺便做些能讨她欢心之事,定能让他们和好如初。
听了我的话,裴月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转身走了,生怕再晚一步那人就跟别人跑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裴月明对哪个姑娘这样上心,看来这姑娘不简单呐,真想见见是个怎样的人。
那天,裴月明是三更半夜才回府的,我瞧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甚是凄惨,偏偏脸上还挂着傻笑。
呀!这女子真是彪悍,究竟是用了什么驭夫术,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受欺负。
不过爱情这东西吧,还真就脆弱得经不起考验,前几日我还瞧见裴月明在傻笑,今日就被他气冲冲地拉进了南风馆。
掌柜的,把你们这儿的绝色美人都给小爷我带上来,小爷我有的是钱!裴月明从掏出怀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一掌拍在桌上。
老鸨笑眯眯地接过钱袋子,谄媚道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把人给您带上来。
很快,各式各样的美人被老鸨带进了房间,裴月明左拥右抱,这边吃着闻柳剥的葡萄,那边就着萧然的手饮着酒,看起来好不快活。
想不到裴月明这小子玩得挺开的呀,上次来这儿还是为了陪我,这次倒好,他自己一个人嗨翻了。
老鸨见我兴致缺缺,伏在我耳边悄咪咪地说道我们这儿还有一位绝色佳人,不知客人是否感兴趣?
绝色佳人?
我扫了闻柳等人一眼,心中顿时来了兴趣。
还有比闻柳他们长得更好看的人吗?
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裴雪霁那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哎呀。
说不定面具之下是个丑八怪呢!怎么会想起他呀,真晦气!我暗骂自己不争气,让老鸨带着我去找那未现身的绝色佳人了。
11.佳人不愧是绝色。
那模样,那身段,那薄纱红衣简直甚得我心。
可是佳人一开口,差点没把我人送走。
只见他缓缓靠近我的耳朵,嗓音低哑魅惑。
既然夫人如此欲求不满,为夫定当竭力满足。
!我大惊失色,轻轻推搡着他的肩膀,仓皇解释道你听我狡辩……额,不对,你听我解释,是裴月明拉我来的。
裴雪霁挑了挑眉,冷呵一声你跟他倒是熟稔,不过夜还很长,我会听你慢慢讲。
不……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他低头用唇堵住,裴雪霁眼底的炙热情绪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点燃。
……今夜注定无眠,屋内一室春光,缠绵缱绻,月儿也害羞的躲进云层,不敢露面。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裴月明,听裴老夫人说,裴月明是被他哥弄到练兵场上磨炼去了。
12.上元佳节。
街道两旁的铺中都点起昏黄的灯火,不远处的长街亦挂起盏盏彩灯,酒楼茶肆里人满为患,街道上也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裴雪霁走在最前面,为我挡开拥挤的人群,略带薄茧的手也紧紧拉住我,生怕我被人流冲散。
或许是瞧见其他小姑娘都提着花灯,而我手上空空如也,裴雪霁便回过头询问道我给你买盏花灯可好?
他墨沉沉的眼眸中泛着细碎的光,直把我看得愣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不过好在我及时回过神来,立马移开视线,小声嘀咕道要买就买,怎么这种事还要问女孩子的意见。
应当是听清了我在说什么,裴雪霁低笑一声,倒没再说什么,拉着我的手就朝不远处卖花灯的小摊走去。
见裴雪霁有意我也不再客气,指着那盏最精致的莲花兔子灯朝他示意。
那盏花灯需要猜灯谜,裴雪霁让我在原地等他,自己则挤到人群中去猜灯谜去了。
我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中也泛起丝丝甜蜜。
可惜快乐总是短暂的,我很快就被人打晕,套上麻袋扛在肩上带走了。
哗啦……一桶冷水直接将我浇了个透心凉,让我不得不清醒过来。
右护法,她醒了。
黑衣人朝身后的玄衣女人恭敬道。
知道了,退下吧。
女人朱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如玉石坠地。
我抬头,疑惑地望向她,脑海里并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忆。
你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自高位走下,一步一步来到我跟前。
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死死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她对视。
能把主上迷得如此神魂颠倒,果真是有几分姿色的。
充满玩味的笑意,让人有些颤栗。
我吃痛,艰难地想挣脱束缚,却被她越捏越紧。
或许是我脸上痛苦的表情成功取悦到她,女人眼眸微眯,一脸狠厉。
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
他竟为了你,放弃复仇,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毅然决然地背叛了我们,你说,你该不该死?
冰冷的匕首没入我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我止不住颤抖。
女人看着我咯咯笑着,鲜血在她脸上晕染开来,她却越发笑得明艳妖冶。
匕首朝更深处推入,她轻声呢喃道乖哦,一会儿就不疼了。
13.我被送上前往敌国的马车。
那一刀终究是偏离心脏半寸,没有彻底要了我的命。
我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称裴雪霁为主上,我也不敢想。
倘若战功赫赫的银面将军——裴雪霁是敌国间谍,那我以后要如何面对他?
不对,我们没有以后了,我还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呢。
14.我的出现让胡人士气大涨。
北疆冬季粮草紧缺,他们早就准备攻入中原进行抢夺,若不是碍于裴雪霁的存在,他们也不会犹豫这么久还未动手。
此时的我不仅是大夏朝最受宠的长公主,还是裴雪霁的夫人,俨然成了胡人威胁大夏朝的工具。
不过三日,胡人就大军压境,打了大夏朝一个措手不及。
战事拉响,无数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胡人的铁骑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踏着遍地的鲜血尸骸,一步一步前进。
还好大夏朝还有裴雪霁,不过几日便挽回局势,甚至将胡人逼回至边塞数十里。
吃了败仗后,胡军统领大怒,扬言要将裴雪霁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我也是在此时被推上鲜血斑驳的城墙,跟许久未见的裴氏二兄弟打上照面。
嫂嫂!裴月明率先开口,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担忧。
而裴雪霁则较为淡定,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拿女人做筹码算什么本事。
他眸底猩红,冷漠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仿佛根本没将我的性命放在眼里。
胡军统领半信半疑的看向他,原本紧逼我脖颈的刀刃也松懈了半分。
她不是你的夫人吗?
夫人?
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裴雪霁的语气嘲讽十足你是认为,我会因为她,而弃大夏朝的数十万百姓不顾吗?
大哥……裴月明急了,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雪霁打断了。
闭嘴!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在国家大义面前,你我别无选择。
是啊,裴雪霁理应如此,万人敬仰的银面将军,不该被儿女情长所束缚。
胡军统领见我并不能动摇裴雪霁攻打他们的决心,便气得直接把我从城楼上推了下来。
嫂嫂!裴月明喊得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从城墙上掉落下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15.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我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怕。
裴雪霁语气颤抖,跟刚才那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他恍若两人。
睁开眼,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我释怀一笑。
裴雪霁,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不怪你。
16.那天,裴雪霁率大夏朝的将士们攻破了城门,夺回了本该属于大夏朝的城池。
我也头一次见识到了战场上的刀剑无眼,士兵们的赤胆忠心。
那一仗,足足打了一天一夜,连我都拿起了刀,杀了不少胡人。
原本无意害人性命,偏偏要被人逼此绝境。
我父皇曾说过,能不打仗就不打,要是别人硬要跟你打,你就将他往死里打,毕竟,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大夏朝只是想维持和平的局面,可也从不怕任何人进犯。
愿余生的大夏能山河无恙,海晏河清。
(全文完)裴雪霁番外我是前朝皇子。
因生母跟裴老夫人是手帕交的缘故,在宫变之时,被裴老将军所救,成了裴老将军的义子,裴月明的大哥。
从此,为了隐藏身份,我选择戴上面具,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他们一家人待我很好,我原本想,就这样一直下去或许挺好的。
可父皇的心腹却找到我,要我杀了夏帝,光复前朝。
想到母亲的惨死,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接受着那人教我的复仇策略。
可渐渐的我发现,夏帝并不昏庸,他是一个好皇帝,他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为国为民,收拾着父皇留下的烂摊子。
我犹豫了。
后来有次进宫,我见到了夏帝最疼爱的长公主,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宁寒霜。
喂,丑八怪,你看到本公主的猫了吗?
我自树杈上坐起身来,朝树下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的某人看去。
猫?
看见了。
她听完,眼睛一亮,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份期待。
它在哪儿,本公主找它找了好久了。
我歪头,佯装思考了下,然后盯着她看了片刻,似笑非笑道不正在我眼前吗?
她当即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你这个登徒子,竟敢调戏本公主,看我不让父皇扒了你的皮!话音刚落,她就提着裙摆跑远了,那气鼓鼓的样子直让我觉得有趣。
可惜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而是跟着裴老将军去了边塞生活。
边塞苦寒,没有热茶,也没有香喷喷的大米饭,有的只是凉水和干饼。
在学习行军打仗之余,那人又找到了我,让我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记忆又回到母亲临死前,早晨她还在教我读书写字,下午就被叛军一刀砍死。
鲜血浸透我整个脑海,那日所发生的血腥梦魇,后来困扰了我许多年。
我就这样痛苦又矛盾地活着。
直到那天,胡人叫嚣着要送长公主去和亲。
当时我听见这个消息后,恨不得亲手将那胡人的脑袋拧下来。
他怎么敢的呀,我都没舍得欺负的人,凭什么要他们欺负。
我向裴老将军请命,领了三千精兵,悄悄潜入胡军营地,烧了他们的粮草,然后又乘其不备将其一网打尽。
身体里热血沸腾,我那时才知道,原来男儿保家卫国是这种滋味。
我一战成名,夏帝封我为银面将军,胡人也因此对我多有忌惮,不敢再随意进犯。
为表感谢,夏帝还想将长公主嫁给我。
一想到那生动活泼的小姑娘会成为我的妻子,我沉寂多年的心脏就在胸腔疯狂跳窜。
可身份的悬殊又摆在那里,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谢绝了夏帝的好意,一直在边塞生活,又过了好几年才回来。
她还未成亲,养了好几个面首,还总跟着裴月明那小子一起鬼混。
父皇的心腹又找到了我,只道我此时已羽翼丰满,可实施复仇计划了。
我看了她很久,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想复仇了,杀我母亲的不是夏帝,而且那场宫变都是父皇自己种下的恶果。
身为国君,只顾安逸,只图享乐,视百姓为牲畜,随意剥削压榨,这样的人,不配为一国之主。
看清自己的内心后,我向夏帝求娶了长公主,那个让我日思夜想多年的人。
想到她后院里的面首,便又跟夏帝提了一句,夏帝也很爽快的遣散了他们。
婚期将近,我忙着四处奔走准备,还要抽时间给她绣红盖头。
原因无他,只因我曾听人说,这红盖头如若是新人自己缝制,那便能一起白头到老。
她肯定是不会绣的,所以就由我来吧。
可裴月明那小子居然敢背着我偷偷翻墙去找她。
我都忍着没见的人,凭什么就这样轻易地被他见了,当即我就朝他的屁股飞去一块石头,打得他直接从墙上掉下落来,疼得龇牙咧嘴。
大婚当日,鬼知道我到底有多想跟她亲近,可见她不自在的模样,我便在房中打了个地铺,将就了一晚。
算了,反正已经是夫妻了,未来还长,等她慢慢适应吧!
她来练兵场了,看到有孩子叫我爹爹,她很失落,当时就气鼓鼓地要走。
还好我及时地把她拉住,让她一起用餐,也让她明白了那些孩子不是我亲生的,而是战死士兵的遗孤。
她没说什么,但我却感觉得到她此时很开心。
裴月明那小子又在作死了,竟敢拉着她去南风馆。
正在练兵场上操练士兵的我一刻不歇地赶去南风馆,随意找来套大红衣裳穿上,又让老鸨将她给我带了过来。
多年的梦境在这一刻成为现实,我终于完完整整地拥有了她。
我知道她喜欢花灯,所以故意将上元节那天腾了出来,陪她去街上看花灯。
但是她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等我找到那人的时候,她已经被送走了。
我很生气,把那些人杀了干净,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别人就是不许呢?
边塞的战争开始了,我带着裴月明上了战场。
又因心中憋着口气的缘故,硬是把胡人打得狼狈不堪,退军数十里。
胡人拿她做筹码,威胁我退兵。
我很急,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必须镇定。
不管胡人怎么说,我都是一句并不在意。
胡人恼羞成怒,将她从城墙上推了下来。
还好,我接住了她,她那时一定吓坏了。
我笨拙地安慰着,很怕她因此不理我。
不过她没有怪我,相反,她比谁都理解我。
何其有幸,我能遇见她。
这一次,我一定要握紧她的手,不论怎样,都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