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0.
深市的空气湿润而温暖，我站在深大面前还有点恍惚。
走在校园里，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白天，我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汲取知识的养分。
晚上，我在一家小餐馆打工，端盘子，洗碗，累得腰酸背痛。
可这种疲惫，却让我感到踏实。
一个月后，我渐渐适应了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却在宿舍楼下看到陆昊轩。
「许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在结婚申请上写慧慧的名字？为什么没去京市？！」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想要心里都是别人的丈夫。」
「太恶心，太让人难受！」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这样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别过脸，胃里一阵翻涌，恶心感一波波袭来。
我不想再看他，一秒钟也不想。
「陆昊轩，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开始新的生活。」
「许慧才是你一直想要的人，不是吗？」
「你们应该好好珍惜彼此，别再来打扰我了。」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你胡说什么！我一直把慧慧当妹妹！」
我冷笑一声，「谁家兄妹搂搂抱抱，还偷亲？」
有一次我撞见他偷亲正在熟睡的许慧，那温柔的神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愤，随即恼羞成怒道：
「许冉，你别胡说八道！我和慧慧清清白白！」
「你所谓的‘兄妹情’，在我看来，恶心至极。」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脸色铁青，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起小时候刚到陆家，寄人篱下的恐惧，让我经常不敢吃饱饭。
夜里饿得受不了，偷偷跑到院子里吃树叶，被陆昊轩看到了。
他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我，安慰我说：「冉冉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那一刻的温暖，让我一步步沦陷。
所以前世就算陆昊轩一开始不爱我，我也愿意和他领证。
接下来的几天，陆昊轩仍然在学校里徘徊。
我刻意躲避着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11.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找了校长，要给我办理退学。
我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时，陆昊轩正襟危坐。
我怒火中烧，「陆昊轩，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凭什么要求我退学？」
「我想让你跟我回去。」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手想拉我的手。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回去？回去继续看着你和许慧卿卿我我吗？」
他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道：「许冉，别胡说。我们毕竟是夫妻，」
「你这样跑到南方来，一直异地算怎么回事？」
我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陆昊轩，你的妻子是许慧！」
「结婚证上写的是她的名字，你心里念着的人也是她！」
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那是个错误！错误就该拨乱反正！」
「我以前的行为让你误会，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心凉了半截。
这熟悉的台词，前世他也说过。
结果还不是转头就和许慧你侬我侬。
我转向校长，语气恳切地说：「校长，我真的很想继续在这里学习，请您不要让我退学。」
校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昊轩，沉吟片刻，说道：
「陆先生，既然你和许冉同学没什么关系，那你也给她办不了退学手续。」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昊轩还想说什么，被校长打断：
「陆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
「请你离开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1.
接下来的日子，陆昊轩依然阴魂不散。
我被他纠缠得不堪其扰，学习效率也受到了影响。
更让我头疼的是，许慧也来了。
「轩哥，求求你，我们回去离婚吧！」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抢姐姐的丈夫，」
「我……我是个坏人……」
她拽着陆昊轩的衣角，哭得一抽一抽的。
陆昊轩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慧慧乖，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这就回去，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许慧哭得可怜，作势要给我跪下，
「姐姐对不起，你别生轩哥的气，我知道是误会了轩哥和我了。」
「别跪，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还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控诉我的「无理取闹」。
周围的学生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懒得再看这出闹剧，转身就走。
爱演就演吧，老娘不奉陪了。
13.
还是许慧有点本事，当天陆昊轩就没有再来了。
我一头扎进学习里，参加了学校的数学社，认识了顾亦辰。
他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很阳光。
他数学很好，也经常指导我，
一来二去，我们熟络起来。
就在我以为生活终于步入正轨的时候，
陆昊轩的信，一封接一封，锲而不舍。
「冉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冉冉，慧慧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请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冉冉，赌气也该有个限度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我将他的信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有什么立场觉得我会回心转意。
大概是脸皮厚吧。
13.
兼职的餐馆里弥漫着油烟味，我麻利地收拾着桌子。
抬眸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顾亦辰。他朝我微微一笑。
我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忙活。
等到下班，他依然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几碟未动的菜。
「一起吃点吧。」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不用了，我吃过了。」
我推脱着，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轻笑出声，「脸皮薄可不行，快坐下吧。」
盛情难却，我只好在他对面坐下。
盛着热汤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暖意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我埋头苦吃，全然不顾形象。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到一半，突然感觉鼻尖痒痒的，
一抬头，就看到顾亦辰正笑着看着我，手里捏着一粒米饭。
「脸也想吃饭？」他打趣道。
我涨红了脸，慌乱地低下头。
我知道他喜欢我，他的眼神毫不掩饰。
只是，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学习，
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14.
寒假到了，陆母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促我回家过年。
说到底，他们养育我一场，我不能太绝情。
思虑再三，我还是买了车票，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回了山市。
刚进陆家大门，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叫骂声。
「陆昊轩，你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可不是来受气的！」
我愣住了，只见许慧挺着个大肚子，对着陆昊轩破口大骂。
陆昊轩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声下气地哄着。
「慧慧，你冷静点，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对孩子不好。」
「我就是要那件大衣，你马上去买！」
「慧慧，我下次给你买好不好，这个月津贴已经用完了。」
陆昊轩小心翼翼地扶着许慧坐下。
「怪你没用到现在还是个连长，你不会把钱给姐姐用了吧。」
陆昊轩脸色一变，「慧慧，你别胡说，我和她早就断了。」
「断了？你当我傻吗？你隔三差五就给她写信，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心里只有她！」
许慧哭喊着，捶打着陆昊轩的胸口。
陆昊轩一脸不耐烦：「我说了我没有！」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荒唐可笑。
前世他瞒着我和许慧联系。
今生他瞒着许慧给我写信。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的人，骨子里就不专一。
15.
陆母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冉冉，你回来啦！快来劝劝慧慧，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了。」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
我抽回手，淡淡地说：「我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
陆母的神色僵了一下，但也没再说什么，
转头继续低声下气地哄着许慧。
和我记忆中那个颐指气使的婆婆判若两人。
回到房间，我从行李中翻出顾亦辰送我的新年礼物：
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
我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晚上，一阵敲门声。
我打开门，看到陆昊轩站在门外，一脸的憔悴和不安。
「冉冉，我们谈谈。」
我侧身让他进来。
他搓着手，鼓足了勇气说，「冉冉，我一直想要的妻子都是你。」
「我一直在等你。」
「慧慧她脾气越来越大了，花钱也大手大脚，我……」
我忍不住嗤笑，「等我？陆昊轩，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一边等我，一边让许慧怀上你的孩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慌乱：「冉冉，你听我解释……」
我打断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和许慧的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最近总做梦，梦到和我结婚的人是你。」
「你温柔贤惠，一直在老家伺候父母。」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了一丝痛苦，
「可梦里，我的眼里只有慧慧，我冷落你，伤害你，我真是个混蛋。」
「还和儿子一起逼你离婚。」
我诧异，他居然会梦到前世。
他痛苦地捂住脸，「我对不起那样的你，又想补偿……」
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语气冰冷：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那就好好和许慧过日子，」
「别再来招惹我。这对我们姐妹都好。」
他眼神黯淡，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可我总觉得，我的妻子应该是你。」
我的耐心终于耗尽，直接下了逐客令：
「陆昊轩，你该走了。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颓丧地起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前世今生，他始终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贪婪地想要拥有所有。
我开始思考，既然陆昊轩和许慧已经住在这里，
我便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陆家，本也不是我的家。
16.
第二天清晨，我收拾好行李，敲响了陆母的房门。
我将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平静地说道：
「阿姨，这些年谢谢你们的照顾。」
「卡里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钱，就当做是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吧。」
陆母愣了一下，推拒着，「冉冉，这怎么行……」
「拿着吧，」
我提着行李淡淡开口：「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家，没有一丝留恋。
售票窗口排着长队，好不容易轮到我，却没了去深市的票。
一查，最近的票居然要到后天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现在去哪儿呢？
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顾亦辰大包小包的出现在我面前。
「冉冉！」
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我也有点意外，笑着打招呼：
「亦辰学长，好巧啊，你也是山市的？」
「对啊，你这是……？」
「你没地方去？」
顾亦辰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那要不你去我家过年吧？」
我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笑着说，「我家就我和奶奶两个人，」
「怪冷清的，你去还能热闹热闹。」
「再说，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不放心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求求你了，冉冉，」
「就当陪陪我可怜的奶奶吧，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
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盛情难却，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17.
走出车站一股冷风吹来，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顾亦辰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的身上，
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萦绕在我的鼻间。
「冷吧？山市比深市冷多了。」
我摇摇头，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顾亦辰的家在S市的老城区，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饺子味。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站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亦辰，你回来啦！这位是……」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高兴地说，
「哎哟，今年居然给我领了个大美人回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
「奶奶，这是许冉，我朋友。」顾亦辰笑着介绍道。
「好好好，快进来暖和暖和。」
顾奶奶忙着煮饺子，顾亦辰则帮我把行李箱搬到客房。
客房不大，但很干净整洁，床上的被褥也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你先休息一会儿，饺子很快就好了。」顾亦辰放下行李箱，温柔地说道。
我点点头，坐在床边，
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18.
晚上，我们围坐在餐桌旁，吃着热腾腾的饺子。
顾奶奶不停地给我夹菜
「冉冉啊，你以后就常来玩啊，奶奶这里随时欢迎你。」
我笑着点点头，心头暖暖。
吃完饭，顾亦辰提议带我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冬天的公园人很少，只有几对情侣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雪花轻轻地飘落，落在我们身上像一层薄薄的轻纱。
「谢谢你，亦辰。」我打破了沉默，轻声说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收留我，给我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顾亦辰看着我，笑着打趣道：「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随即故作傲娇地哼了一声：「想得美！」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丝涟漪。
「那你说，要怎么报答我？我可是把你从车站的‘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英雄啊。」
我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故意板着脸说：
「英雄？我看你是想趁机敲诈我吧？」
他故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煞有介事地说：
「让我想想，要不，你就每天给我做一顿饭，直到开学？」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我厨艺很一般的好不好。」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没关系，我不挑食。」
「再说了，就算你做的饭难吃，我也会全部吃光的。」
我被他这耍无赖的样子气笑了，
「你这是报恩的态度吗？分明就是想占我便宜！」
「哎，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啊。」
他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凑近我，
「那要不，我再努力努力？」
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连忙后退一步，
「你……你别乱来啊！」
他看着我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逗你玩的，」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走吧，回去了，奶奶该担心了。」
回到顾家，顾奶奶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姜汤，说是驱寒暖身。
我捧着姜汤，感受着顾家温馨的氛围，
心里第一次对未来有了些许期待。
或许，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也不是一件坏事。
除夕夜，窗外烟花绚烂，照亮了整个夜空。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我站在窗边，恍惚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新年快乐，许冉。」
他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让我感觉有些痒痒的。
我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的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新年快乐，亦辰。」
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许冉。」
窗外，烟花依旧在绽放，
绚丽的色彩映照在我的脸上，也映照在顾亦辰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