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蛮深以为然:“对啊,据说肠子流了一地,永昌伯府派去请她的婆子见了吓得都尿裤子了。不过啊,婢子觉得这也算报应了——”说到这里,阿蛮猛然住口,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怎么?”姜似挑眉。阿蛮结巴起来:“姑,姑娘,您那天说恶人自有天收,难道——”“嗯?”阿蛮一口气缓了过来:“难道您早就看出刘仙姑印堂发黑,命不久矣?”“咳咳。”姜似忍不住咳嗽起来。阿巧忙替姜似抚着后背,嗔了阿蛮一眼:“瞎说八道什么呢?姑娘又不是那些算命的。”姜似对此倒不以为意,笑道:“不用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恶事做多了,就算天不收也会有人来收的。”阿蛮坐在小杌子上双手托腮:“到底哪个大侠干的好事呢?”“行了,快去干活吧,跟姑娘说这么吓人的事干什么?”阿巧把阿蛮拉了出去。...
《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阿蛮深以为然:“对啊,据说肠子流了一地,永昌伯府派去请她的婆子见了吓得都尿裤子了。不过啊,婢子觉得这也算报应了——”
说到这里,阿蛮猛然住口,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怎么?”姜似挑眉。
阿蛮结巴起来:“姑,姑娘,您那天说恶人自有天收,难道——”
“嗯?”
阿蛮一口气缓了过来:“难道您早就看出刘仙姑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咳咳。”姜似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巧忙替姜似抚着后背,嗔了阿蛮一眼:“瞎说八道什么呢?姑娘又不是那些算命的。”
姜似对此倒不以为意,笑道:“不用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恶事做多了,就算天不收也会有人来收的。”
阿蛮坐在小杌子上双手托腮:“到底哪个大侠干的好事呢?”
“行了,快去干活吧,跟姑娘说这么吓人的事干什么?”阿巧把阿蛮拉了出去。
没过多久阿巧又转回来,手中多了一张拜帖:“姑娘,这是永昌伯府谢大姑娘的帖子。”
谢青杳从姜似一个多月前在宴会上受了闲气病倒到后来退了与安国公府的亲事,先后来探望了两次,算是姜似难得交心的朋友。
姜似拿着帖子笑了。
谢青杳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是与她交流八卦来了。
姜似提笔写了回帖交给阿巧送出去。
永昌伯府紧挨着东平伯府,不一会儿的工夫谢青杳就到了。
与姜似年纪仿佛的谢青杳生着一张苹果脸,双颊一对酒窝,未语先笑:“阿似,我来了。”
端坐在茶桌前的姜似已经泡好了一壶清茗,桌面上还摆着数碟茶点。
谢青杳毫不客气在对面坐下来。
少女双颊微红,眼神晶亮,姜似知道这是好友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的表现。
“先喝茶润润喉咙。”一杯清茶推到谢青杳面前。
谢青杳端起来喝了两口,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今天发生了一件骇人的事。”
“噗嗤。”立在一旁伺候的阿蛮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青杳纳闷看了阿蛮一眼。
阿蛮忙低下头,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
谢青杳知道姜似这个丫鬟不大机灵,也没计较,双手压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来你家驱邪做法的那个刘仙姑昨晚被人杀了!”
见姜似没有反应,谢青杳推了她一把:“意不意外?吓不吓人?你可给点反应啊。”
“意外,吓人!”姜似一本正经点头。
谢青杳瞪圆了眼睛盯着姜似好一会儿,泄气:“你就是这样,哪怕吓得半死了都强憋着。”
她小时候是不喜欢姜似的,总觉得和穿得漂漂亮亮连笑起来的嘴角弧度都恰到好处的姜似不是一路人。
直到有一次,她缠着兄长出门玩耍,偷溜出去后却被正处于猫嫌狗厌年纪的兄长给甩掉了。
拿着糖葫芦傻傻站在街头的她被几个熊孩子围上来拽裙子扯辫子,是姜似指挥着比同龄孩子高了半个头的阿蛮把她救了出来。
从那时开始,她就赖上了姜似。
她家阿似貌美如花,面冷心热,优点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可比混蛋哥哥靠谱多了。
姜似哭笑不得。
若说以前,她还真是自尊心过强。
自幼丧母以及父亲爵位传不到下一辈在这个圈子里给她带来诸多异样目光,而无论是同情怜惜,还是怠慢轻视,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有表现出不在乎,瞧不上,仿佛才不会被人看轻了。
然而经历过那些生死之事,她早已在极短的时间里长大了,醒悟了。
“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要说害怕,倒谈不上。”姜似拿起一块玫瑰酥递过去。
做成玫瑰花形状的糕点瞧起来精致极了,谢青杳尝了一口,叹道:“阿巧可真是个宝,这糕点做得越发好吃了。”
一块玫瑰酥吃完,谢青杳擦了擦嘴角,唏嘘道:“刘仙姑那样能耐,连我娘都把她当成活神仙呢,谁成想就这么死了。”
“你们府上要请刘仙姑的是伯母?”
谢青杳与姜似无话不谈,自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呀,请刘仙姑来干什么我娘半个字不露,今日听闻刘仙姑横死我娘枯坐了许久,竟落泪了。我就忍不住来找你打听打听,那刘仙姑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能治好我祖母的眼疾,刘仙姑想来有几分真本事吧。”姜似淡淡道。
她许诺刘仙姑名利双收,并没有食言,只不过刘仙姑没有这个命享受而已。
刘仙姑对那些无辜的姑娘与兄长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她生不出半点同情心来。
更何况以刘仙姑如今的盛名要想作恶,那是能作大恶的,那么把刘仙姑推到这一步的她罪过就大了。
可以说,从一开始派阿蛮找上刘仙姑,她就等于提前把刘仙姑往黄泉路上推了一把。
“那我就更担心了。”谢青杳苦恼皱眉,“我娘听闻刘仙姑横死落泪,可见对原本求刘仙姑的事抱了很大期望。我娘到底遇到什么难事呢?”
永昌伯夫人这段时间遇到的难事?
姜似仔细思索起来。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婚事提前,匆忙之下对外头的事委实顾不了许多,要说永昌伯府能传到外面的事,还真有一桩。
永昌伯不知为何歇在了街头一户人家的猪圈里,那家人一大早听到烦躁的猪叫才发现的。
理所当然,永昌伯睡猪事件瞬间荣登京城年度八卦榜首,给热衷八卦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福利。
除了丢人,此事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原本正与永昌伯世子谢殷楼议亲的女方就这么不了了之。
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老子,谁知道儿子会不会也抽风去睡个猪啊。
姜似记得勉强算是她青梅竹马的谢世子直到她死去那年还打着光棍。
“一般来说,女子若是遇到难解的事,十有八九与丈夫有关吧。”姜似斟酌着提醒道。
毕竟是好友的长辈,她总不能直接说很快你父亲就要睡猪了,然后你哥哥眼看谈成的亲事黄了。
谢青杳猛然一拍桌子:“难道说我父亲在外面养外室了!“
天快黑了,也该亲自去“请”刘仙姑走人了!
慈心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二太太肖氏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刘仙姑那里。
“仙姑,请吧。”
女童看了刘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
刘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贼船下不来了。
现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沟里眼看就要淹死了,结果……同船小伙伴会凫水!
见刘仙姑神色紧绷,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饭再走,那也可以。”
“不,不必了……”刘仙姑闭了闭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
先不说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揪着她去见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门那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吃了她。
什么名声,将来,统统都没有了。
刘仙姑一步步往外走,双腿似有千斤重。
肖氏停下来,冷眼看着刘仙姑背影颓然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旁边的侧门已经打开了,门房看着走来的刘仙姑面露鄙夷。
“仙姑可要注意台阶,莫要跌倒了。”
刘仙姑脚步一顿,门房的话让她脸色越发苍白。
“出来了,出来了。”门外黑压压一片,见到刘仙姑的身影终于出现,声音夹杂着兴奋。
“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到底好了没有啊?”
“显然没好啊,没看刘仙姑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么?”
“唉,早料到这个结果了,真是没劲,压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行了,就当白捡的呗,至少吃顿肉的钱是有了。”
“也是,白捡的。”
此时夕阳将落,在西边天际氤氲出一片柔和的橘色,刘仙姑望着门外眼前阵阵发黑,竟没有勇气往外走一步。
她完了,真的完了!
“呸,招摇撞骗的骗子!”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啐了一口。
这一声骂仿佛引燃了人们的情绪,漫天的臭鸭蛋、烂菜叶照着刘仙姑飞来。
啪的一声,刘仙姑被一个臭鸭蛋砸中了,腥臭的蛋液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早已绝望的她却全然没有反应。
反而是门房开始急了:“别扔,别扔啊!”
弄得伯府门前脏污不堪还得他清扫呢。
“快走快走!”眼看伯府门前瞬间落了一层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门房黑着脸开始赶人。
“仙姑,咱们走吧。”抱着包袱的女童已经快哭出来。
此时女童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烂菜叶子。
“走。”刘仙姑用力吐出一个字,往外走去。
蓝衣妇人冲过来揪住刘仙姑:“你这个骗子,还我儿命来!”
刘仙姑表情麻木,任由蓝衣妇人摇晃个不停。
大丫鬟阿福急急追过来,边跑边喊:“快把人拦住!”
这一声喊陡然让看八卦的人们来了精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了,难道老夫人的眼睛好了?”
“不会吧,还有这种转折?”
一眨眼的工夫阿福已经追过来,对门房急急喊道:“不能让刘仙姑走,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门房一听立刻把刘仙姑一拦:“你不能走,我们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什么?”刘仙姑眼珠微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给老夫人喝的符水顶多清清肠胃,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把她拿下,押到慈心堂去等着主子们发落!”阿福冷冷扫了刘仙姑一眼,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
很快有两名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仙姑往里拖去。
跌跌撞撞中,刘仙姑与立在慈心堂院中的姜似擦肩而过。
自觉大难临头的刘仙姑下意识看向姜似。
姜似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一个字。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那种平静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仿佛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胜利者?
万念俱灰的刘仙姑忽然打了个激灵,眼神出现一丝清明。
她与姜四姑娘是暗暗达成交易的人,倘若她完了,姜四姑娘的打算同样落空了啊。
那么姜四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
人到了绝境许是脑子会灵光起来,刘仙姑隐隐想到了什么,拼命琢磨着姜似的口型。
只有一个字,姜四姑娘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刘仙姑,你到底给老夫人服用了什么,还不快如实交代!”
慈心堂里已经兵荒马乱,各房主子全都挤在里面,一见刘仙姑露面,姜二老爷声色俱厉喝道。
母亲眼睛坏了一只也就算了,要是有个好歹,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按着大周不成文的规矩,为官者父母过世要丁忧三年。
他正值盛年,正是拼前程的时候,离开官场三载对他的仕途发展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只是符水——”在姜二老爷的威势下,刘仙姑下意识回道,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
水!
刚刚姜四姑娘对她说的那个字正是“水”!
刘仙姑快速向冯老夫人看去。
冯老夫人左眼正往外渗着血水,瞧起来极为骇人。
眼睛往外流血不同于别处,几个丫鬟拿着软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得直掉泪。
“水!”刘仙姑脱口而出。
屋内的人不由向她看来。
到了这个时候刘仙姑豁出去了,急声道:“快拿凉开水给老夫人洗洗眼睛。”
“够了,老夫人已经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继续害人不成?”肖氏厉喝道。
“阿福,打水给我祖母洗眼睛。”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姜似突然开口。
“四姑娘,现在可容不得你胡乱吩咐!”
“二婶,即便不听刘仙姑的,祖母眼睛这样也要用水清洗一下啊。”姜似睇了阿福一样,“阿福,还不快些,祖母脸上都是血难受呢。”
阿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忙用软巾沾着清水替冯老夫人擦洗起来。
有了主子发话,丫鬟们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一盆盆变浑的水端出去,冯老夫人左眼总算不再流血。
“母亲,您怎么样了?”姜安诚几人纷纷问道。
冯老夫人闭着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
沉默片刻后,冯老夫人颤声道:“左眼好像能看到了……”
姜似一句话拖住了管事,大步往府中走去。
管事匆匆交代门房给妇人准备茶点,快步跟上。
姜湛一只手落在管事肩头:“跑这么快做什么?”
管事以前对这位没有什么出息的二公子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姜似前些日子教训厨房刘婆子的余威犹在,此刻自是多了几分小心:“二老爷发了话要打发刘仙姑走,刚刚四姑娘又把人留下来,小的要去跟二老爷禀报一下。”
姜湛瞪了管事一眼,警告道:“说话注意点儿!”
姜似往内走了不久,迎面看到刘仙姑由一名婆子带着走来,身后女童拎着个小包袱。
“仙姑这是要出门?”
“四姑娘,我要离开伯府了。”在人前,刘仙姑摆出疏离的模样。
姜似蹙眉:“如果我没记错,祖母交代二婶好好招待仙姑三日。现在才是第二日,仙姑为何就要走了?”
“四姑娘有所不知,这位仙姑啊手上有人命官司的,这样的人咱们府上哪敢留啊,二老爷说了——”
“我与仙姑说话,何须肖妈妈开口?”
肖婆子登时脸一热,辩驳道:“这是二老爷的意思。”
姜似凉凉看她一眼:“肖妈妈的意思是这府上我二叔做主了?”
“这——”肖婆子讪讪没接话,心中却嗤笑一声。
谁不知道伯府等到了二公子这一代就不能叫伯府了,大公子又那么有出息,将来有二老爷在官场铺路前程定然错不了。
到那时,这姜家可不就是二房的天下。
“呵呵,我不能做主,难道似儿想做主?”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姜二老爷赫然出现在姜似面前。
管事站在姜二老爷身后,显然是趁着姜似与刘仙姑说话的工夫给姜二老爷报信的。
姜似对姜二老爷略一屈膝:“二叔这话就埋汰侄女了。侄女的意思是关乎祖母眼疾这么大的事,定然要祖母拿主意。”
姜二老爷面上不见喜怒:“让刘仙姑离开伯府,是你祖母点了头的。”
姜似顿时面现难色:“竟是祖母同意的吗?那是侄女鲁莽了,见刘仙姑提前离开一着急就把人给留了下来。”
“你先前不知也就罢了,以后常和俪儿她们玩玩,少掺和大人们的事。”姜二老爷睇了肖婆子一眼,“还不把人领走!”
姜似往前一步挡住了肖婆子去路:“还是不能让刘仙姑现在就走。”
“似儿,你莫要任性!”
姜似笑了:“侄女哪敢在二叔面前任性,实是因为刚才已经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出言留住了刘仙姑,让她过了明日再走。现在要是让刘仙姑走了,咱们伯府岂不是给人留下出尔反尔的印象?”
姜二老爷脸色微沉。
姜似恍若未见,接着道:“何况一位寻常妇人上门寻事咱们就赶紧依了,那别人定会觉得伯府软弱可欺,等将来麻烦就多了……”
“说得好!”姜安诚大步走了过来,“二弟,既然似儿已经把人留下了,那就多留一日呗。”
姜二老爷脸色发黑:“大哥,在慈心堂里你可同意让刘仙姑离开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觉得似儿说得很有道理。”
“大哥!”姜二老爷一脸震惊。
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姜安诚一脸不耐烦:“多大点事儿,似儿都开口了,难不成要在外人面前扫她面子?姑娘家不比臭小子,脸皮薄着呢。再说了,请刘仙姑来是你们的主意,如今要人走也是你们的主意,你们这是干嘛啊?”
姜二老爷嘴角狠狠一抽。
请神婆这种昏招哪是他的主意,都是那倒霉催的蠢妇折腾出来的!
“行了,人就留下,过了明日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这就去和母亲说一声。”
“父亲,我和您一块去。”姜似笑着追上去。
姜湛冲姜似挤挤眼,低声道:“是不是该谢谢二哥及时搬来救兵?”
“回头给二哥做个荷包。”姜似显然心情大好。
姜二老爷冷眼看着大房一家人其乐融融往慈心堂而去,交代婆子把刘仙姑先带回客房,匆匆赶上。
“这是鄙人祖上秘传的明目丸,老夫人早晚各服一粒,连服七日,眼疾应该会有好转。”慈心堂里,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拿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白瓷小坛来。
大丫鬟阿福把小坛子接了过去。
“老夫人,您放心吧,张先生在当地看眼疾很有名气的,儿媳要不是才听说早就把人请来了,也不会让个神婆把咱忽悠了。”二太太肖氏一脸惭愧。
冯老夫人板着脸点点头。
既然刘仙姑的符水喝死过人,真也好,假也罢,这符水是绝对不能再入口了,至于擅治眼疾的大夫,姑且试试吧。
“阿福,你去倒杯水,伺候老夫人服药。”肖氏吩咐道。
“等一等。”姜似抬脚走了进来。
肖氏一见姜似,下意识就皱眉。
这个时候,这臭丫头怎么又来掺一脚?
只要老夫人吃下明目丸,那么刘仙姑这档子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老夫人眼睛好起来就说是明目丸的功劳,若是好不起来也不打紧,毕竟让已经失明的眼睛重新视物本就是千难万难的事儿。
姜似走到冯老夫人面前:“祖母,这明目丸您现在可不能吃。”
“怎么?”冯老夫人一只眼睛坏了后,已经由最初的暴躁转为压抑的平静。
“刘仙姑当时说了,您的眼睛三日内会好,要是现在吃了这药丸一旦产生什么冲突,影响了眼睛的恢复该怎么办呢?”
“四姑娘,刘仙姑是个骗子,总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耽误了老夫人的治疗。”
姜似忽然笑了:“二婶,刘仙姑是您亲自请来的呢。”
肖氏一滞,忍着尴尬道:“那时只听闻刘仙姑的名声,不知道她治死过人的事啊。”
“那二婶又能保证这位张先生没有别的事?”
“岂有此理,贵府姑娘既然如此说,鄙人这就告辞!”
“张先生快快留步。”肖氏忙把人留住,冷脸道,“四姑娘,张先生在当地可是响当当的名医。”
姜似毫不客气:“刘仙姑也是响当当的通灵者呢。”
“够了,你们要吵就都给我出去!”
姜似立刻恢复了乖巧模样:“祖母,刘仙姑与张先生都是二婶请来的。虽说刘仙姑被人寻上门来,孙女却觉得盛名之下无论是刘仙姑还是张先生定然都有过人之处。稳妥起见,您就再等一日,倘若刘仙姑那场法事不见效果,再服张先生的明目丸亦不耽误什么。”
冯老夫人沉默片刻,默默点头。
一日而已,她还等得起。
肖氏嘴唇动了动,心中气恼不已。
姜似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竟把老夫人哄得改了主意!好在从娘家大嫂打探的一些事来看,刘仙姑就是个神棍,多等一日她就不信能发生奇迹。
眨眼到了第二日,刘仙姑治死人的事传开后,各大赌场压老夫人眼疾能好已经调成了一赔十。
阿飞想了又想,悄悄拿出几串铜钱压了冯老夫人好不了。
这可是他积攒多年的老婆本,虽然这么压赚不了几个钱,总比那姑娘血本无归要强。
随着日头西移快要落山,东平伯府门外无数双眼睛巴巴等着。
天都要黑了,也该到了出结果的时候了吧?
“什么?”同样受不住打击的还有刘仙姑。
此刻刘仙姑一手捂着心口,面色发白呆坐在床榻上。
本来她还想着三日内东平伯老夫人眼疾不见好转的话,她就再扯个借口糊弄过去。现在好了,连京城赌场都拿这个设局了,万众瞩目之下别说度过这道难关了,她以前一些浑水摸鱼的事说不准都要被扒出来。
大周人热衷扑买,小到针头线脑,大到车马宅院,只要愿意都能拿来当做彩头进行扑买。
刘仙姑完全可以想象这两日因她这场法事而起的盛况。
不行,她不能留在伯府了,留下去会完蛋的。
刘仙姑生出了离开京城远走高飞的念头,吩咐女童去对肖氏讲要出门一趟。
肖氏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听了女童的请示不假思索拒绝了。
女童回来禀报给刘仙姑,刘仙姑干脆亲自去找肖氏。
“太太刚才晕倒了,现在头还晕得很,才刚刚躺下来。仙姑若是有事,稍后再来吧。”肖氏的大丫鬟出面拦住了刘仙姑。
“那就请太太好好休息吧,我去找老夫人说。”刘仙姑面上不动声色,两次求见肖氏不成亦不带半点烟火气。
“咳咳——”内里传来肖氏的咳嗽声,“请仙姑进来。”
刘仙姑稳稳走了进去。
肖氏由丫鬟扶起来,靠着弹墨引枕半躺着。
“仙姑有什么事要对老夫人说?”面对刘仙姑,肖氏实在无法做到和颜悦色。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这神婆推到火坑里烧死!
当然,她刚刚已经派人回娘家联系大嫂了,她就不信这神婆真有通天本事,以前给人做法驱邪从没失手过。
“我要去买一些符纸,施法后烧成符水给老夫人喝。”刘仙姑淡淡道。
反正已经算是扯破了脸,她当然要把这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撑下去。
“只是买符纸,仙姑命身边弟子去便是了。”
“这可不行。符纸的质地,朱砂的颜色都有细微差别,差一点做出来的符水效果就会大打折扣,那样的话会影响老夫人眼睛康复,所以这些物件必须我亲自去挑选。”刘仙姑一本正经忽悠着,说完还意味深长看了肖氏一眼,“太太总该盼着老夫人眼睛赶紧好起来吧?”
“这是当然。”肖氏被噎了一下,略一沉吟后冲身边婆子点头,“既然这样,你叫上两个人陪仙姑一道去吧。”
“是。”
刘仙姑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笑了:“符纸、朱砂之类都是轻便物件,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肖氏皮笑肉不笑:“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全系在仙姑身上,仙姑的安危我不得不上心。”
刘仙姑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说。
想当年她做法驱邪穿帮后不是没遁走过,对金蝉脱壳之计已经很有经验了。
刘仙姑带着女童出了伯府大门,并不在意身后跟着的两个粗壮婆子,直奔惯常去的铺子。
那铺子是个临街的二层小楼,迎风招展的白旗上写着一个硕大的“丹”字。
“哎呦,是仙姑啊。”铺子的伙计口气熟稔打了招呼。
“老规矩。”刘仙姑面无表情道。
“好嘞,仙姑楼上请。”伙计带着刘仙姑等人上了楼,好奇看了后面紧跟着的两个婆子一眼。
刘仙姑是他们铺子的老主顾了,以往都是带着女弟子来,这两个婆子很面生啊。
对了,这两个婆子肯定是东平伯府的!
现如今东平伯府的二太太请刘仙姑做法驱邪结果把自己亲闺女给驱了的笑话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仙姑,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啊?”伙计快速往后瞄了一眼,低声问道。
刘仙姑斜睨他一眼,矜持道:“你怀疑本仙姑的本事?”
伙计立刻满脸堆笑:“哪能呢,有您这句话就行了。不瞒您说,小的在天隆赌场还下了十个铜板买您胜呢。”
“十个铜板?”刘仙姑拧眉。
她刘仙姑的威名难道只值十个铜板?
“嘿嘿,回头小的再咬牙压一两银子好了,只要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能好了,立刻翻五翻!”
“赔率是——”
“一赔五啊。”伙计说完才察觉失言,讪讪一笑,“仙姑快请进。”
刘仙姑沉着脸走了进去。
居然是一赔五,简直羞辱人!
还好她马上要离开京城了,爱咋样咋样吧。
伙计忙把各式符纸与朱砂等物呈上来:“仙姑慢慢挑选,有什么要求就让您的弟子去喊小的。”
随着房门关拢,屋内温度仿佛骤然升高几分。
刘仙姑看也不看那两个婆子,全神贯注挑选着符纸。
两个婆子得了肖氏叮嘱,目不转睛盯着刘仙姑的一举一动,渐渐开始觉得眼皮发沉,约莫一刻钟后竟然睡着了。
刘仙姑把东西往桌面上一放站了起来,轻声吩咐女童:“我从净房东边走,你在这里守上一刻钟后从楼梯下去与我在老地方会合,懂了吗?”
女童连连点头。
刘仙姑嘴角噙着冷笑扫了两个昏睡的婆子一眼,堂而皇之推开房门离开。
走廊尽头便是净房。
刘仙姑匆匆往那里走,隔壁房门忽然推开了,俊秀少年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仙姑哪里去?”
刘仙姑看清少年模样,不由神色大变。
竟然是那妖孽的丫鬟阿蛮!
刘仙姑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阿蛮脱下鞋子就砸了过去。
软底的鞋子砸在刘仙姑后脑勺上,刘仙姑身子一晃,再定神才察觉阿蛮已经站到了面前。
“仙姑想去净房就先忍忍吧,我们姑娘在里边等您呢。”阿蛮穿好鞋子,一指房门口。
刘仙姑认命走了进去,果然就见临窗而坐的明丽少女冲她莞尔一笑,仿佛天香茶楼初见之时。
刘仙姑不由打了个哆嗦。
第一次见面就被这妖孽忽悠上了贼船,这一次她又想干嘛?
“仙姑这是想离开京城?”少女一双点漆黑眸流转着盈盈笑意,仿佛在与老友闲聊。
刘仙姑破罐子破摔,在姜似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姑娘还想怎么样?”
“有笔生意,我觉得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刘仙姑直觉没好事,戒备盯着姜似。
“仙姑不必如此紧张,说起来这生意还与你息息相关呢。”
刘仙姑:“……”
完了,她更紧张了怎么办?
白绫衫红罗裙的少女立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绚烂的阳光虽然被枝叶滤过,只是疏疏透过来,却依然给少女周身笼罩上一层淡淡光晕。
佳人如梦,美不胜收。
对面的少年忘了眨眼,仿佛一个转息间近在咫尺的人就会不见了。
姜湛重重咳嗽一声。
他还活着呢,这两个人在干嘛?
余七看了姜湛一眼,眼底跳跃的火焰被浓郁的墨色掩去,让他的眼睛犹如上好的墨玉,乌黑明亮。
姜湛忍不住叹息。
这货生得这么好,勾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太方便了!
余七对姜似颔首致意:“姜姑娘,你好。”
姜似垂眸掩住情绪,微微欠身算是见过礼,语气淡淡对姜湛道:“既然二哥的朋友来了,妹妹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我先回去了。”
“好,四妹先回去吧。”见姜似态度冷淡,姜湛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瞅着姜似向东平伯府走去,侧头对余七道,“余七哥别介意,我四妹在生人面前比较文静……”
“姑娘家应该如此——”
余七话音未落,大狗就窜了出去,如一阵风瞬间刮到姜似身边,咬住她裙摆不松口。
姜似拽着裙摆有些无奈,斥道:“松口!”
大狗委屈松开口,扭头冲余七叫了一声。
“二牛,回来!”余七显然没想到大狗能做出这种举动,皱眉喊道。
姜似睃了余七一眼,脸陡然冷了下来。
“姜姑娘,对不住,是我教导无方。”余七语气恳切,而后加重了语气:“二牛,快回来!”
“汪——”大狗拖长了声音冲着余七叫,眼神竟透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姜湛恨不得捶死这条贱狗,咬牙道:“别叫了,再不老实让余七哥把你炖了吃肉!”
大狗白了姜湛一眼,那意思你能把我怎么样?
姜湛立刻找余七告状:“余七哥,你快管管你家二牛,别吓着我妹妹。”
“二牛!”余七面上笼罩了寒霜。
大狗立刻察觉主人真的生气了,琢磨了一下,忽然跃起咬下姜似系在腰间的荷包掉头就跑。
一时之间几人都愣了。
好一会儿,一阵风吹过,把飘落下来的玉兰花吹到姜湛脸上。
姜湛如梦初醒,大步走到姜似身边,急声问道:“没咬着你吧?”
姜似摇摇头,冷冷扫了余七一眼:“养的狗这般没规矩,可见主人亦没有强到哪里去,二哥以后交友还是慎重点。”
她说完转身便走,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她很喜欢二牛,却不想和余七再有什么牵扯。
前世她从姜倩夫妇的魔爪中逃离,却没能回到安国公府去,而是因为意外流落到了南疆,成了乌苗族长老的孙女,顶着已逝的乌苗族圣女阿桑的身份生活下来。
她暗自庆幸有了一段新的人生,在那个与京城风俗截然不同的陌生地方,没人知道她的过往,甚至于她想挑一个喜欢的男人嫁了都是能够的。
余七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与乌苗族长老是旧识,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动了心。
经历了与安国公府三公子的那段婚姻,她早已明白权势地位、虚荣体面与幸福是不对等的,一个女人若是为了这些而交付自己,往往会自酿苦果。
与出身无关,与富贵无关,俊逸无双又独对她温柔体贴的如玉少年,谁能不喜欢呢?
那一日阳光正好,大片大片的葵花田把天地都铺成了金色,少年问她:“嫁我可好?”
她便点了头。
谁知这混蛋居然骗婚!
他哪里是什么余七,而是当今天子的第七子郁七!
她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时候,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扬手给了那混蛋一耳光。
她曾是安国公府克死男人的新寡孀妇,现在是距京城数千里之外一名乌苗女子,无论是哪一个身份,如何能嫁给当朝七皇子?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没有欢喜,只有被愚弄之后的愤怒。
因为真的动了心,那份愤怒就越发磅礴,她一直把自己的手打疼了才停下来。
被打成猪头的某人郑重告诉她,她既然点了头就不许反悔了,他会明媒正娶让她当他的妻子。
她只是冷笑,让他颁来赐婚圣旨再说,不然就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至少不能丢了最后一点骨气,去给人当妾!
姜似到现在回忆起这段过往都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离奇,因为乌苗族协助周军抗击南兰有功,天子赐婚七皇子与乌苗族圣女。
她还发懵时就鸾袍加身,成了七皇子妃。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郁七心悦的从来是乌苗族圣女阿桑,而不是姜似。
因为她们容貌相似,才有了后来那些处心积虑的相处。
两段婚姻,一次被人直接无视,一次当了人家的替身,姜似想想就憋屈得吐血。
然而她知道的太晚了,那时候她已经与郁七真正做了夫妻,逃无可逃。
尽管那些日子郁七对她还算不错,可是重新回到十五岁的姜似只想说:
远离季崇易,远离人渣!
远离郁七,远离混蛋!
眼见少女盛怒转身而去,青衫少年无措看向姜湛。
姜湛不好意思对郁七笑笑:“抱歉啦,余七哥,我妹妹可能心情不好,她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先去看看啊,咱们改日再聚。”
郁七对着向他匆忙挥手的姜湛轻轻颔首,目光却追逐着远去的少女背影一眨不眨。
她好像生气了……
姜湛大步追上姜似,很是不解:“四妹,你怎么啦?”
“没什么。”姜似微微仰着头,掩去眼角水光。
“你误会余七哥了,虽然我们是在青楼边上遇见的——”
姜似猛然止步。
姜湛自知失言,忙道:“余七哥不是去逛青楼的——”
“别解释!”
“可是——”
“解释就是掩饰,总之我觉得他不是益友,二哥以后还是少与之来往。”
那混蛋最是有耐心,谁知道接近二哥有什么目的,她才不相信是巧合。
“可是他救了二哥的命啊,四妹总不能让二哥当忘恩负义的人吧?”姜湛到底还是顶着压力把话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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