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小说季崇易姜似》,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快黑了,也该亲自去“请”刘仙姑走人了!慈心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二太太肖氏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刘仙姑那里。“仙姑,请吧。”女童看了刘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刘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贼船下不来了。现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沟里眼看就要淹死了,结果……同船小伙伴会凫水!见刘仙姑神色紧绷,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饭再走,那也可以。”“不,不必了……”刘仙姑闭了闭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先不说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揪着她去见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门那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吃了她。什么名声,将来,统统都没有了。刘仙姑一步步往外走,双腿似有千斤重。肖氏停...
《似锦小说季崇易姜似》精彩片段
天快黑了,也该亲自去“请”刘仙姑走人了!
慈心堂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二太太肖氏一颗心总算落下大半,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刘仙姑那里。
“仙姑,请吧。”
女童看了刘仙姑一眼,默默拿起了昨日就收拾好的小包袱。
刘仙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快要崩溃的情绪。
她真的上了姜四姑娘的贼船下不来了。
现在好了,船翻了,她掉在沟里眼看就要淹死了,结果……同船小伙伴会凫水!
见刘仙姑神色紧绷,肖氏痛快笑了:“仙姑若是想用了晚饭再走,那也可以。”
“不,不必了……”刘仙姑闭了闭眼睛,表情麻木往外走去。
先不说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会不会揪着她去见官,她可以肯定,今日只要走出伯府大门那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吃了她。
什么名声,将来,统统都没有了。
刘仙姑一步步往外走,双腿似有千斤重。
肖氏停下来,冷眼看着刘仙姑背影颓然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旁边的侧门已经打开了,门房看着走来的刘仙姑面露鄙夷。
“仙姑可要注意台阶,莫要跌倒了。”
刘仙姑脚步一顿,门房的话让她脸色越发苍白。
“出来了,出来了。”门外黑压压一片,见到刘仙姑的身影终于出现,声音夹杂着兴奋。
“东平伯老夫人的眼睛到底好了没有啊?”
“显然没好啊,没看刘仙姑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么?”
“唉,早料到这个结果了,真是没劲,压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行了,就当白捡的呗,至少吃顿肉的钱是有了。”
“也是,白捡的。”
此时夕阳将落,在西边天际氤氲出一片柔和的橘色,刘仙姑望着门外眼前阵阵发黑,竟没有勇气往外走一步。
她完了,真的完了!
“呸,招摇撞骗的骗子!”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啐了一口。
这一声骂仿佛引燃了人们的情绪,漫天的臭鸭蛋、烂菜叶照着刘仙姑飞来。
啪的一声,刘仙姑被一个臭鸭蛋砸中了,腥臭的蛋液顺着她脸颊流下来,早已绝望的她却全然没有反应。
反而是门房开始急了:“别扔,别扔啊!”
弄得伯府门前脏污不堪还得他清扫呢。
“快走快走!”眼看伯府门前瞬间落了一层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门房黑着脸开始赶人。
“仙姑,咱们走吧。”抱着包袱的女童已经快哭出来。
此时女童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烂菜叶子。
“走。”刘仙姑用力吐出一个字,往外走去。
蓝衣妇人冲过来揪住刘仙姑:“你这个骗子,还我儿命来!”
刘仙姑表情麻木,任由蓝衣妇人摇晃个不停。
大丫鬟阿福急急追过来,边跑边喊:“快把人拦住!”
这一声喊陡然让看八卦的人们来了精神,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怎么了,难道老夫人的眼睛好了?”
“不会吧,还有这种转折?”
一眨眼的工夫阿福已经追过来,对门房急急喊道:“不能让刘仙姑走,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门房一听立刻把刘仙姑一拦:“你不能走,我们老夫人眼睛出血了。”
“什么?”刘仙姑眼珠微动。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给老夫人喝的符水顶多清清肠胃,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把她拿下,押到慈心堂去等着主子们发落!”阿福冷冷扫了刘仙姑一眼,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
很快有两名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仙姑往里拖去。
跌跌撞撞中,刘仙姑与立在慈心堂院中的姜似擦肩而过。
自觉大难临头的刘仙姑下意识看向姜似。
姜似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一个字。
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那种平静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仿佛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胜利者?
万念俱灰的刘仙姑忽然打了个激灵,眼神出现一丝清明。
她与姜四姑娘是暗暗达成交易的人,倘若她完了,姜四姑娘的打算同样落空了啊。
那么姜四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
人到了绝境许是脑子会灵光起来,刘仙姑隐隐想到了什么,拼命琢磨着姜似的口型。
只有一个字,姜四姑娘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刘仙姑,你到底给老夫人服用了什么,还不快如实交代!”
慈心堂里已经兵荒马乱,各房主子全都挤在里面,一见刘仙姑露面,姜二老爷声色俱厉喝道。
母亲眼睛坏了一只也就算了,要是有个好歹,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按着大周不成文的规矩,为官者父母过世要丁忧三年。
他正值盛年,正是拼前程的时候,离开官场三载对他的仕途发展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只是符水——”在姜二老爷的威势下,刘仙姑下意识回道,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
水!
刚刚姜四姑娘对她说的那个字正是“水”!
刘仙姑快速向冯老夫人看去。
冯老夫人左眼正往外渗着血水,瞧起来极为骇人。
眼睛往外流血不同于别处,几个丫鬟拿着软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急得直掉泪。
“水!”刘仙姑脱口而出。
屋内的人不由向她看来。
到了这个时候刘仙姑豁出去了,急声道:“快拿凉开水给老夫人洗洗眼睛。”
“够了,老夫人已经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想继续害人不成?”肖氏厉喝道。
“阿福,打水给我祖母洗眼睛。”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姜似突然开口。
“四姑娘,现在可容不得你胡乱吩咐!”
“二婶,即便不听刘仙姑的,祖母眼睛这样也要用水清洗一下啊。”姜似睇了阿福一样,“阿福,还不快些,祖母脸上都是血难受呢。”
阿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忙用软巾沾着清水替冯老夫人擦洗起来。
有了主子发话,丫鬟们稳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一盆盆变浑的水端出去,冯老夫人左眼总算不再流血。
“母亲,您怎么样了?”姜安诚几人纷纷问道。
冯老夫人闭着的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
沉默片刻后,冯老夫人颤声道:“左眼好像能看到了……”
姜似回到海棠居,一头埋进那些药里。
从柳堤采回来的白角草需要晒干研成细粉,趁着阳光正好,阿巧与阿蛮便在院子里仔细翻晒。
姜湛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见阿蛮二人在院子里,笑着问道:“你们姑娘呢?”
阿巧忙放下手头活计:“姑娘在屋子里呢,婢子这就去禀报一声。”
姜湛看了一眼怀中物件,忙拦着:“不用了,等我装好了这个再叫你们姑娘出来。”
阿蛮与阿巧好奇围上来。
“呀,秋千!”阿巧脸上带了兴奋之色。
姜湛环视一番,选定了两株距离适当的海棠树,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一架秋千装好了,还在绳索上密密缠上彩带,边缠边笑道:“缠上这彩带不但好看,还不磨手。好了,你们谁来试试?”
阿蛮与阿巧大为意外,强忍住心头的跃跃欲试推辞道:“姑娘还没坐呢,婢子怎么能先试?”
“让你们试就试,哪这么多话?”姜湛有些不耐烦,心道当然要你们试试牢不牢靠才能给妹妹玩啦。
嗯,阿蛮身手好,就是她了。
“阿蛮来吧。”姜湛笑呵呵拍了拍秋千架。
“那婢子就先替姑娘试试啦。”阿蛮踩上踏板,脚下微微用力,很快就高高荡了起来。
“阿蛮,你小心点。”阿巧看着阿蛮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时远远超出了墙头,不由心惊胆战。
阿蛮充耳不闻,到了最高处忽然一个后翻,在空中漂亮翻了个跟头又稳稳落在秋千架上。
阿巧捂着眼睛惊呼一声。
姜似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往院中看。
“姑娘,荡秋千真有趣。”阿蛮从秋千上跳下来,兴奋得小脸通红。
姜湛脸色却有些发白,踮脚去解才系好的绳索:“忽然想起来这秋千是找人借的,我还是还回去吧。”
姜似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二哥唬我呢,没听说一架秋千还需要找人借的。”
“四妹身体弱,打秋千吹了风着凉怎么办?还是解下来吧。”
妈呀,四妹的丫鬟太野了,荡个秋千打算上天,教坏了妹妹怎么办?
一想到姜似万一从秋千上掉下来,姜湛不由加快了手上动作。
姜似拉住绑在绳索上的彩带笑道:“二哥,我喜欢这架秋千呢。”
姜湛手一顿,迎上少女含笑的眼睛,只犹豫了一下就飞快妥协了:“既然四妹喜欢,那就留下吧。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能像阿蛮那样打秋千,万一摔着了不得。”
四妹刚退了亲,心里定然难过,有个秋千玩也算解闷了。
“知道了,二哥放心就是。”
“那我就走了,等会儿还要出门。”
“二哥要出去啊,正好我也要出去买点东西,咱们一道吧。”姜似想到还差了一味药,随口提议道。
姜湛自然不会拒绝,耐心等着姜似换好外出衣裳,兄妹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二公子,四姑娘。”路上遇到一名婢女,婢女急急行礼。
“四姑娘——呃,二公子。”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名婆子忙不迭施礼。
姜湛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低声对姜似道:“四妹,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些丫鬟婆子特别殷勤。”
他还想四妹才退了亲,这些下人会狗眼看人低呢,没想到觉悟还挺高。
“是吗?妹妹没觉得啊。”姜似一脸无辜。
这话正好被才扑过来行礼的婆子听了去。
那婆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俺们为啥这么殷勤,您心里还没个数嘛。
“见了礼就一边去,还挡着路做什么?等赏钱啊?”姜湛见那婆子杵在路中间,皱眉道。
婆子一哆嗦,忙跑了。
她哪敢要四姑娘赏钱,那可是敢把二太太噎得哑口无言的主儿。
姜湛摸了摸弧度精致的下巴,纳闷道:“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怕我啊,看那婆子脸色,好像我吃人似的。”
“二哥想多了,咱们快些出府吧。”
一出了榆钱胡同就是大街,街上人流如织,货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妹要买什么?”姜湛顺手招来小贩买了几支糖葫芦,选了一支果形最好的递给姜似,剩下的则塞给小厮阿吉。
阿吉很有眼色分给阿蛮一支,讨好问姜湛:“公子,您不吃啊?”
“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姜湛瞪了阿吉一眼,见姜似只拿着不吃,又问,“四妹不喜欢吃吗?”
姜似指指头上戴的帷帽:“不方便。”
“那倒也是。”姜湛遗憾叹口气,语气一转,“还是戴着吧。”
妹妹这么好看,可不能让那些纨绔子瞧见。
见京城最大的药房到了,姜似便带着阿蛮进去买药,姜湛嫌里面药味大,留在外面候着。
“给我一支!”姜湛把手一伸。
“公子,您刚才不是说大男人不吃糖葫芦嘛?”
姜湛一巴掌拍在阿吉肩头:“在妹妹面前我是大男人,在你小子面前我是大爷!大爷想吃个糖葫芦你有意见?”
阿吉吐了吐舌头,忙递了一支糖葫芦给姜湛。
姜湛咬下一个红果,眯眼扫着熙攘人群。
少年生得俊,哪怕随意站在墙角也时不时吸引着过往行人的视线,迎面走来数人,一眼就瞧见了啃糖葫芦的姜湛。
“哟,这不是姜二嘛。”当前一人锦袍玉冠,手持折扇,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上一次你跑得快,这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姜湛脸色微变。
眼前打扮如锦鸡一样的人是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之子崔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这只锦鸡就处处与他过不去。
以姜湛的脾气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当然忍不得,上一次终于忍无可忍反抗,算是彻底把崔逸给得罪了。
他不怕打架,可是四妹还在药房里呢,要是被这些人撞见就糟了。
看着围上来的人,姜湛冷笑一声:“崔公子,这里人来人往,要是打起来用不了一会儿官差就要来了,我想你也打不痛快吧?想打架我奉陪,你挑个地方!”
崔逸冲着姜湛一挑大拇指:“算你有种,那就跟我来吧。”
姜湛暗暗松了口气:“走。”
身后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二哥要去哪里?”
姜似回到海棠居,阿巧把两样东西呈上来。
“姑娘,这是大姑娘托人送来的。”阿巧先把一个青布包袱递给姜似。
包袱寻常无奇,却打了个精致的结,姜似一看便知道是长姐姜依亲自收拾的。
里面有一双做工精美的绣鞋,两双鞋垫,数双罗袜,一对如意平安结,除了这些女红,还有一个红木匣子。
姜似目光在红木匣子上停了停,伸手打开,里面放着一支赤金点翠花簪,一支八宝簇珠白玉钗,并数朵精美绢花。
这些首饰下面压着一张素笺。
姜似把素笺拿起来,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她仿佛看到长姐嘴角含着温柔笑意劝她放开心怀,不必为了不值当的人伤心气恼,将来定会嫁个更好的,最后带着几分小心与愧疚解释不能前来,望她莫要介意。
姜似眼泪簌簌而落。
她女红出众的长姐,她温柔善良的长姐,她谦卑柔弱的长姐,死去的时候不过双十年华。
她的兄姐包括她自己,全是没有活过二十岁的短命鬼。
前世,长姐因与人私通被休,回了娘家后没过多久便悬梁自缢了。
消息传到安国公府,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长姐秉性怯懦,柔顺如早春里一株迎春,她宁愿相信自己会与人私通,也不相信长姐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要去朱家讨个说法,却被祖母拦了下来,最终除了大哭一场竟无能为力。
“姑娘——”姜似的反应让阿蛮与阿巧有些无措,阿蛮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阿巧则拿了温热的帕子来。
姜似接过湿帕子擦了擦眼睛,吩咐阿巧把长姐送来的东西收拾妥当,拿起另一张帖子。
这张帖子是二姑娘姜倩送来的,邀请她去长兴侯府小住两日散心,并提议叫上伯府其他姐妹。
姜似指尖不自觉用力,把帖子边角揉皱。
姜倩的请帖来得果然够快。
姜似略一沉吟,抬脚去了西次间。
西次间被布置成了书房,设有书桌琴案,姜似重生后少了闲情逸致,琴弦已经生灰。
见姜似向书案走去,阿巧很是机灵开始研墨。
姜似很快写好一张素笺装好递给阿巧:“把这个送到长兴侯府去。”
“姑娘要去长兴侯府做客吗?”阿巧问道。
姜似摇头笑了:“祖母不舒服,当孙女的怎么能出门玩呢。”
她写这封信是回绝了姜倩。
长兴侯府是埋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刺上淬了毒,不把这根毒刺拔出来她那颗心早晚会生满毒疮。
长兴侯府她是一定要去探一探的,却不是现在。
正如她信中所说,祖母不舒服呢。
姜似可以肯定,上一次在慈心堂受了冷落的姜倩接到这封信后为了固宠,明早定然会回来探望祖母。
而事实上,这个时候祖母的眼睛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到了明天左眼就彻底看不见了。
她先前提起那个梦,把梦中情景往姜倩身上扯,祖母嘴上虽然训斥了她,可那根刺已经种下了。
等明日姜倩探望过祖母,祖母眼睛紧跟着失明,她就不信祖母不往姜倩身上联想。
她的祖母可不是把对孙女的爱放在第一位的人。
姜似对算计姜倩心中半点愧疚都无,先不说前世姜倩对她做的事人神共愤,就说祖母眼睛出问题后请来的神婆直指二哥姜湛,这其中不可能没有二叔一家的手脚。
前世二叔因救驾立了功,而恰好在那个时候父亲却闹出了醉宿青楼并牵扯上人命官司的丑闻。
父亲被夺爵赶出家门,二叔顺理成章袭了爵,因为救驾有功,爵位得以世袭罔替。
祖母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哪里还想得起来长子死活。
姜似以七皇子妃的身份回到京城时此事已经过了一年多,她不信事情这般巧合,求郁七替她暗中调查。
只可惜才刚查出一些眉目,她就惨死重生了。
姜似不在乎有没有证据,总之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态度对待二叔一家就错不了。
“这封信给我大姐送去。”姜似提笔又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巧,走出书房来到院子中,坐在秋千上出神。
秋千忽然被推了一下,少女红色的裙裾迎风飞扬。
姜似霍然抬头,明艳动人却偏偏没有什么表情的面上有了浅浅笑意:“二哥回来了。”
她以脚尖点地止住秋千的摆荡,伸出手来:“我的荷包呢?”
姜湛干笑两声。
“没要回来?”姜似黛眉轻蹙,颇有些意外。
今生她与郁七素不相识,她不觉得郁七是那种偷藏陌生姑娘荷包的轻浮浪荡子,先前发火只是不想因为二哥的关系让郁七与她有进一步交集的可能。
“那只狗太可恶,可能把四妹的荷包当肉骨头藏起来了!”姜湛忿忿道。
姜似眉头皱得更深。
以前二牛也不是这么不懂事啊。
“四妹荷包里有要紧的东西?”想着没把荷包找回来,姜湛颇觉愧疚。
“要紧的东西倒是没有。”
“荷包上有特殊标记?”
姜似摇头:“也没有。”
姜湛长舒了一口气:“那就不打紧了,一只被狗咬烂的荷包想来没人捡,就算捡了也不知道是妹妹的。”
事已至此,姜似也只能自认倒霉,等姜湛离开后回了卧房,从箱底翻出一对金镯子来。
这对金镯子是苏氏留下来的,姜依临出阁把一对镯子都给了姜似。
那时候姜似刚刚十岁出头,正是矫情的时候,总觉得金镯子忒俗,直接把一对镯子压了箱底。
这对镯子对现在的姜似来说,用处太大了。
镯子是空心的,以玉珠暗暗相隔,正适合放姜似才配制出来的那些用途各异的药粉。
两世为人的姜似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伯府姑娘的身份还是丫鬟婆子的保护在某些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别人夺不去的本事才是她的底气。
这一日就在平淡无奇中匆匆而过,到了第二日果然不出姜似所料,姜倩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探望冯老夫人了。
慈心堂里,冯老夫人看着笑意浅浅的二孙女姜倩,只觉左眼跳得更厉害了。
锦鸡怎么又来了!
刘仙姑矜持点头。
“我们主子有事请仙姑帮忙,这是请仙姑喝茶的。”阿蛮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刘仙姑面前。
刘仙姑飞快扫了银票一眼,上面五十两的面额让她暗暗满意。
请喝茶当然是委婉的说法,能有五十两的定金,事成后的报酬定然丰厚。
刘仙姑名气确实不小,但替大户人家做事的机会也不是常有的,更多的还是为普通人家驱邪作法,赚点名声。
“不知姑娘的主子遇到了什么事?”知道来者身份不简单,刘仙姑语气亲切多了。
阿蛮诧异看了刘仙姑一眼,脱口道:“仙姑看出来了啊?”
她自幼习武,个子又比寻常女子高挑,穿上男装连姑娘都说分不出来,居然被这仙姑一眼看出来了。
阿蛮心道:看来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怪不得姑娘会让她来请人。
刘仙姑能吃这口饭,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少不了的,一看阿蛮神色便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不由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当然看到了这小姑娘耳垂上的孔洞。
“主子有什么事并没对我说,她在天香茶楼等您过去详谈。”
刘仙姑略一沉吟,答应下来。
在平头百姓面前她是神通广大、高高在上的仙姑,对那些高门大户她可不敢拿乔。
越是富贵人家能接触到的有真本事的人越多,她只是其中不上不下的一个罢了。
见刘仙姑起身,阿蛮摆手制止:“仙姑不忙现在就去,主子申初在茶楼等您。”
“好,到时候我会过去。”刘仙姑越发觉得对方是大主顾了。
她太了解那些大户人家的行事风格,遇到不寻常的事一方面请她这样的人去作法,一方面又好脸面,不欲旁人知晓。
相较起来,那些普通人对她的尊敬是实打实的,只可惜有个最大的缺点:没钱!
“那我就先告辞了。”
阿蛮走出麻姑胡同,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让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等到拐进一条巷子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
“小崽子,敢算计你爷爷!”
阿蛮灵巧一扭身,躲开了偷袭的人,看清那人模样不由杏眼圆睁:“是你!”
偷袭的人正是不久前被阿蛮用金簪刺了一下的年轻人阿飞。
阿飞显然已经摆脱了先前诡异气氛的影响,盯着阿蛮的眼神像是一条饿狼,凶狠残忍。
此时那支金簪就握在他手上,簪子尖端泛着暗红色。
那是阿飞干涸的血。
“小崽子,你刚刚不是能耐么,不是拿这玩意刺我么,现在爷爷就用这玩意刮花你这张清秀的小脸,看你——”
阿飞的尾音化成了一声惨叫。
阿蛮收回打向阿飞腹部的拳头,紧跟着两只拳头交错而出,如雨点落在阿飞小腹上。
阿飞痛苦蹲了下去。
阿蛮抬脚把阿飞踹倒,狠狠踢了十几下才停下来,甩了甩手,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阿飞冷笑道:“废话真多!”
“你,你……你给我等着!”
“我不等!”阿蛮抬脚又狠狠踹了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阿飞被踢得在地上来回翻滚,终于受不住求情道。
“早这样不就得了。”阿蛮嫌弃看了阿飞一眼,绕过他若无其事往前走去。
阿飞扶着墙壁艰难爬了起来,盯着阿蛮远去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
他当时被诡异的情况吓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得到了一支金簪。
那可是金子做的,他们这种人连摸都没摸过!
阿飞当时的逃跑是从切身利益出发,但这口气他咽不下,这才有了这次偷袭。
只可惜偷袭失败,自小混迹街头的阿飞骤然生出深深的恐惧。
他这次真的栽了,那小子说的话可能不是吓唬他。
阿蛮的到来对麻姑胡同这片的人来说不过是一枚石子投入了湖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只有一名叫阿飞的年轻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子夜的到来。
日头开始西移,金色的阳光透过天香茶楼前高大繁茂的树冠洒在天青色彩旗上,给茶楼平添了几分闲适。
“姑娘,您就不怕那个仙姑收了咱的定金,人却不来啊?”恢复了丫鬟装扮的阿蛮目光扫量着窗外问道。
姜似笑笑:“她会来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您的身份。”
“正是如此,她才会来。”
不管刘仙姑闯出了多大的名声,本质上只是个神婆而已,这样的人所图离不开一个“钱”字。
她这边越是神秘,对方就越觉得有利可图。
那五十两的银票是鱼饵,胃口大的鱼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马上要到申初了,婢子出去瞧瞧。”阿蛮可做不到自家姑娘的云淡风轻,在小丫鬟看来那五十两银票可不少呢,真要打了水漂她定要去讨回来的。
姜似并未阻拦,微微颔首。
阿蛮快步向门口走去,刚拉开房门就看到刘仙姑带着一名女童立在门外。
“又见面了。”刘仙姑嘴角含笑看着阿蛮。
阿蛮竭力摆出早在意料中的表情:“主子让我来给仙姑开门。”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她可不能坠了姑娘威风。
听了阿蛮的话,刘仙姑眼神果然有微妙的变化,示意女童留在门外,随阿蛮走了进去。
“姑娘,仙姑到了。”
少女端坐在临窗桌前,冲刘仙姑点头致意。
刘仙姑心中有些不满。
对方见到她来了都不起身,未免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越是如此,她对少女的身份越发好奇,更不敢转身就走。
她只是一个会些旁门左道的神婆,要是得罪了贵人,以后就难在京城立足了。
“请坐吧。”姜似开口。
刘仙姑在姜似对面坐下来,借着喝茶悄悄打量对方。
少女的年纪与容貌让刘仙姑有些吃惊,越发猜不透少女身份与来意。
“不知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的?”各种纷乱的念头并没有让刘仙姑面上露出什么端倪。
她笃定一点,对方既然来找她就是有求于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露怯。
这是她吃饭的本钱。
“仙姑接到东平伯府二太太的委托了吧?”姜似开门见山问道。
“我不知道姑娘说什么!”刘仙姑面色微变,起身便走。
冯老夫人看着二太太肖氏,神色阴晴不定。
她这个儿媳妇管家久了是不是忘了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谁,手竟然伸到慈心堂来了!
姜似临走那句话,让冯老夫人无法不怒。
大厨房好端端为什么为难姜似?还偏偏是姜倩回来的日子?
显然是姜似在慈心堂给姜倩脸色瞧的事传到肖氏那里去了,肖氏这才给姜似一点颜色看看。
冯老夫人是过来人,对这种后宅手段不怎么在意,可使到她身上来就不能忍了。
姜倩都没去雅馨苑,肖氏却找上了姜似,这岂不是说明肖氏对慈心堂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对冯老夫人这样控制欲强的人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冯老夫人越想越怒,抬手就把茶水泼到了肖氏脸上,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呢!”
那茶水已经放得半温,泼洒在脸上并不烫人,可肖氏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管家多年,此刻脸上茶水直流,腮边鬓角还挂着茶叶子,只觉脸像着火似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您这话让儿媳真是无地自容了,不知儿媳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冯老夫人清醒过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肖氏心中那股气虽然出了大半,却有几分后悔。
刚才是有些过了,肖氏毕竟管着家,且就算不看肖氏,也要看在两个孙子份上给她留些脸面。
“罢了,你且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让刘婆子一家出府,别再给我添堵。”冯老夫人缓了语气。
“老夫人好生歇息,儿媳先退下了。”
肖氏一走,偌大的慈心堂里分外安静,针落可闻。
冯老夫人拿眼扫着冯妈妈等人,一言不发。
压抑的气氛让冯妈妈等人抬不起头来,汗水悄悄湿透了后背衣裳。
冯妈妈带头跪了下来,阿福与阿喜紧跟着跪下。
至于其他丫鬟婆子都在外头跪着,是没资格进来的。
“说说吧,是谁多嘴多舌了?”冯老夫人手一伸想端起茶喝,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那杯茶已经泼到肖氏脸上了,脸色不由更沉。
阿福见状大着胆子起身,利落换了一杯新茶端给冯老夫人,又重新回到原处老实跪下。
冯老夫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虽然火冒三丈,但对阿福的眼力劲还是满意的。
“没人承认?”冯老夫人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已经听不出喜怒。
可冯老夫人越是如此,跪了一地的下人越觉得心中发寒。
阿喜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砰砰磕头道:“是婢子……婢子一时多嘴……”
见是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冯老夫人紧绷唇角,居高临下盯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阿喜一言不发。
这么一会儿工夫,阿喜已经磕得鬓发散乱:“二姑奶奶走后雅馨苑的小丫鬟来找婢子说话,婢子想着二太太对二姑奶奶一片慈母之心,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老夫人,婢子知道错了,婢子要是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就是打死婢子也不敢乱说啊……”
阿喜砰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白皙柔嫩的额头上已是一片紫青:“婢子真的知错了,求老夫人饶了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够了。”
冯老夫人吐出两个字,阿喜立刻浑身一僵停止磕头,惊惧望着她。
“从明日起,你就去针线房做事吧。”看着阿喜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冯老夫人心软了一下,打消了把人打发出府的念头。
“谢……谢老夫人……”阿喜瘫坐在地板上,已是万念俱灰。
从风光体面的慈心堂大丫鬟沦落为针线房的丫鬟,这样的打击让她恨不得立刻死了才痛快。
阿福见阿喜神色有些不对,到底念着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忙拉着她道:“老夫人,婢子带阿喜下去收拾一下。”
“去吧。”闹腾了一顿冯老夫人也累了,冷声道,“冯妈妈,这些人就交给你敲打了,以后再有多嘴的一律撵出府去!”
这一晚,慈心堂的下人仿佛集体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雅馨苑那里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肖氏一身狼狈从慈心堂回到住处,才一进屋就掀翻了桌子,桌上茶壶茶杯落到地上,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了?”姜二老爷恰好进来,发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皱眉问道。
肖氏又是尴尬又是委屈,摒退了下人讲明情况。
“糊涂!”姜二老爷听完立刻斥了一声,“你一个当婶子的在这种小事上拿捏侄女做什么?传出去脸上光彩吗?”
肖氏脸上火辣辣的,恨道:“谁知姜似这么不顾脸面,竟扯破了脸与我较劲。”
别家府上那些嫡母为难庶女或是继母为难原配留下来的嫡女的,哪个不是在这种小事上拿捏人?
那些被拿捏的女孩谁敢吱声了?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你也别不服气,你当四丫头是个好相与的?早先她有着一门好亲事,自然顾惜名声,现在可不同了。”
“如何不同?”
“破罐子破摔了呗。”提起姜似,姜二老爷同样没有好心情。
那日在库房前被侄女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的事他可没忘了。
肖氏抖着唇还待再说,姜二老爷冷冷道:“总之,那丫头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离她远着点儿!”
姜二老爷说完,看着灯光下的老妻脸色比鬓角上挂着的茶叶还要黄,果然是黄脸婆一个了,哪里还愿意多留,抬脚往西跨院去了。
肖氏从姜二老爷这里没得到一句安慰反得了一通数落,还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睡小妾去了,气得直打哆嗦,眼珠一转招来心腹婆子耳语几句。
心腹婆子点点头,悄悄出去了。
姜似主仆回到海棠居,阿蛮迫不及待问道:“姑娘,您怎么知道老夫人与二太太不敢为难您的?”
姜似淡淡一笑:“无他,无欲则刚而已。”
她无所求,自然可以用母亲留下的嫁妆与祖母漫天要价。祖母舍不得放弃用母亲的嫁妆牟利,当她对二婶发难时当然只能作壁上观。
至于二婶,不过以为她是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姑娘家,认准了她脸皮薄会用委婉的法子解决。这样的话,恐怕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厨房那边就会收手了,那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只可惜二婶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白,人活在世,面子与尊严是两码事。
面子不如活得痛快重要,而活得痛快是不能丢了尊严的!
“睡吧,明日且有热闹瞧。”姜似示意阿蛮二人伺候她洗漱。
阿蛮与阿巧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想:明日会有什么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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