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愤怒的离开,小院的大门砰一声关上。
我被他打得忘了哭,慢慢的依偎在娘亲的怀里,直到她的身体渐凉,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天大黑,我用娘亲给我的匕首,在这荒凉的院子里刨出了一个坑,把她埋葬,看着泥土一点一滴盖住她的容颜。
我....没有娘了。
这方小院,被人遗忘,再也没有人送些剩饭剩菜过来。
忍着饿到发痛的肚子,直接翻墙摔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按照记忆的方向,摸进了厨房,趁他们忙碌之际,偷了一个滚烫的红薯。
心惊胆颤地拿着红薯奔跑,在院落的转弯之处,突然脚下绊了一物,整个人摔了出去。
手中的红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正好落在宁含玉脚旁。
我有三个姨母,两个舅舅,她们嫁的非富即贵,娶得是王侯将相之女,宁含玉是三姨母家的女儿。
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三姨母经常抱着她来到我和娘亲居住的小院,笑话娘亲空有好皮囊,却不知廉耻。
“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小表妹啊,今天是你娘成亲的日子,你不在前厅吃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娘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成亲?
从地上爬起来,走了过去,捡起她脚边摔烂的红薯,往嘴里塞,这对我来说,是美味,是活下去的根本。
绊我摔跤的绿水,上前一把拍掉我手中的红薯,一脚踩在上面,使劲狠狠的碾压着:“你这个野种,我家小姐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红薯本来软软的,糯糯的,被她这样一踩,看着像一坨狗屎,而她们连这样的狗屎也不让我吃。
扭头就走,宁含玉声音尖锐的叫道:“绿水,把她给我抓过来,我要让她吃屎吃个够!”
绿水快步上前,手劲极大一把擒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臂向背后折,我吃痛,毫无力气的挣扎。
她一手按着我的头,一手折着我的手臂,重重地把我的头,对着那一坨踩得稀巴烂的红薯,直接按了下去。
脸上被磕出了血,红色的血和这烂泥巴似的红薯混合在一起。
黄黄的心子,红红的血,犹如一朵开败了的花,散发出最后诱人的清香钻入我的鼻子,让我的肚子愈发饿得绞得生疼。
宁含玉抬起脚,一脚踩在我的脸上,用鞋底使劲的蹭着我的脸,把我的脸当成了她擦鞋的抹布:“你和你娘是我们虞家最丢人现眼的东西,害的我娘每回回虞家,就是连续几天的晦气!”
“你说,你娘今日都嫁人了,你该去死才是,死了你娘才能欢天喜地的去做平津侯的夫人!”
脸被她蹭的生疼,我张口道:“我娘已经死了,不会嫁给什么平津候!”
宁含玉像听了太大的笑话:“野种,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诅咒你娘死了?”
我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我娘就是死了,才不会嫁给平律候!”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宁含玉一个抬手,绿水直接拎着我的头发,把我提了起来。
宁含玉满眼的嫌恶,“绿水带上她,正好可以让她看一看她娘出嫁的场景!”
我被她们拎着走,心中觉得好笑,我娘就是死了,在几天之前,怎么可能还嫁给了别人?
慢慢的走到前院,大红的绸子,大红的喜字,无一不彰显着欢声笑语喜事连连。
外祖父眉眼之间,全是喜色,没有一丝威迫娘亲死的愧疚。
他扶着新嫁娘,跨越门槛,新嫁娘的盖头微微荡起,我看见娘亲曾经的贴身丫鬟婉兮一身嫁衣嘴角含笑。
顿时,我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宁含玉扬着声音,天真无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这个野种,你娘都嫌弃你,用嫁人来逃避你,你说你不死留着干嘛?”
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绿水,等到我跑出去的时候,婉兮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外祖父回身之际看见我,顿时气急败坏,“谁把她放出来的,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机会,直接被人架了起来,双腿悬空扑腾着,挣扎的对他大叫:“我娘亲已经被你杀死了,那根本就不是我娘亲,你在欺骗别人!”
外祖父连忙向后一看,迅速的过来,眼中闪过杀意,手落在我的脖子上,“让你安安静静的去死,你非得弄得轰轰烈烈,我就成全你!”
就在我以为要死亡的时候,一只满是老皮的手搭在了外祖父的手腕上,声音尖细,笑眯眯的带着一丝阴郁:“虞大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您把嫁女儿的大事放在心尖尖上,对于咱家的小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外祖父双眼一眯,手一抖,松了手劲,提着我的脖子,把我提到声音尖细之人面前,带着一丝谄媚:“忘记谁也不能忘记静安公公吩咐的话,这是最后一个,正准备给您送去呢!”
静安公公头一扭,看也没看外祖父一眼,往外急匆匆的走:“赶紧的吧,最近宫中不太平,需要一些新的鲜血去灌溉,主子们才会有新鲜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