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安安春雀的其他类型小说《扶正绿茶?夫人改嫁少帅你哭什么 全集》,由网络作家“沧小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进了朱府。傅安安绕到倚梅楼,换了套干净清爽的夹棉旗袍,垫上月事带后,蹲下身从床底的小箱子里摸出一只手枪,用手帕包裹住,叮嘱春雀守着院子。从嫁给朱......
《扶正绿茶?夫人改嫁少帅你哭什么 全集》精彩片段
进了朱府。
傅安安绕到倚梅楼,换了套干净清爽的夹棉旗袍,垫上月事带后,蹲下身从床底的小箱子里摸出一只手枪,用手帕包裹住,叮嘱春雀守着院子。
从嫁给朱......
今天休假日,厉枭没有穿肃穆的军装,换了套黑色西装,里面白色衬衫,外面披了黑色风氅。
往那随意地站着,气场矜贵又强大。
傅安安怔了下。
在医院,他们见过。
仅凭一面之缘,他就肯帮她?
可她连他是谁,他的身份都还不知道......
厉枭微微颔首,伸手过去,“傅小姐,又见面了。”
他认识她?
傅安安按下心中疑惑,落落大方跟他握手。
正要收回小手时,被他紧紧地握住。
男人的修长指腹,似在她柔嫩的掌心里搔了下。
但他英俊的面庞逆光,什么也看不真切。
傅安安小脸微热。
她正要说点什么,厉枭已经转过身,另外一只大掌虚虚揽住她纤柔的肩膀,把她带到接待的女郎面前,“马上给傅小姐办理。”
“是。”
女郎小心点头。
又麻利地地领着傅安安,快速走向走廊尽头的印刷室。
里面很宽敞,摆放了十几台印刷报纸的机器。
工人们戴着口罩,正热火朝天地印染报纸。
傅安安从皮包里拿出和离书,递给女郎。
女郎仔细看完后,激动道:“你就是傅安安小姐?你要跟少帅和离?”
傅安安平静道,“对。”
“傅小姐,你是民国登报和离第一人,打破了旧式婚姻对女人的禁锢,以后的女郎,定会以你为荣。”
女郎激动万分,星星眼看着傅安安,决定亲自动手,对接傅安安的事务,务必让整篇说辞干脆利落一刀两断。
傅安安,“......”
第一人第二人她不在意,她只知道,登报和离,是彻底跟朱乾川和少帅府切割最好最快的手段。
很快,她被引来到茶水间,不紧不慢喝完大半杯咖啡,新鲜出炉的报纸,送到她面前。
攥着那份充满墨香的报纸,傅安安终于定下心。
然而以朱母睚眦必报的性子,若少帅府陷入穷困大厦将塌,定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傅安安的心里,冒出一丝隐忧。
不过,她不会怕。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谢谢。”
傅安安朝女郎淡淡微笑,让春雀把支票放在柜台上。
女郎笑着收下,“傅小姐以后还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叫莫文粒。”
傅安安又笑,“好的。”
她转身带着春雀离开。
倒是那个帮她的男人,已经走了。
春雀高兴极了,叽叽喳喳像只百灵鸟。
“小姐,终于和离了,解脱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傅安安笑道,唇边漾起喜悦的弧度,笑靥如花。
报社二楼的窗边,男人倚窗而望。
黑色大氅搭在臂弯,白衬衫挽起两寸袖口,露出一截刚劲有力的手臂,修长手指夹着烟,放在薄唇慢悠悠吸了口,慵懒随性。
沈逸风喝着手里的咖啡,挑了挑眉,笑眯眯的,“厉哥,穿得这么骚,招蜂引蝶啊。”
“但我瞧着吧,傅家的漂亮女郎完全不认识你,甚至坚决要文粒收下钱避嫌。”
厉枭没回头,“舌头不想要,可以割掉。”
二十多年的交情,沈逸风压根不怕。
狠狠地笑了会儿,又带着笑意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她今天要来报社登报和离?”
“她昨天大半夜从朱府搬回傅府,动静太大,晚上副官长巡逻,打电话报告给我。”厉枭收回视线,深吸了口烟。
傅安安穿着明艳的红色旗袍,袅袅娆娆,消失在拐弯的墙角,绣在旗袍上腻白的雪片莲,也随风摇曳而逝,消失在他眼帘中。
“看来你早就认识她啊厉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打从穿开裆裤起,我就跟你混,硬是没有看出来你心底的小九九,啧,瞒得可够深的。”沈逸风啧啧道。
厉枭转过身,厉眸微眯,大长腿狠狠踹过去,“滚。”
沈逸风劲腰往后拧,仓促避开。
见男人俊脸黑沉如墨,知道自己玩火上身了,连忙谄着脸陪笑。
“厉哥,这么漂亮的女郎,就该配你!那朱乾川舍弃掉傅小姐,迎娶那个长得丑还傲气的乔曼,捡了芝麻丢了明珠,少帅又如何,就是个蠢的。”
“你迟早会死在这张破嘴上。”
厉枭依旧沉着脸,表情不辨喜怒。
但浑身紧绷的气势,卸了大半。
沈逸风摸了把额头的冷汗,吁了口气,没胆子再调侃。
片刻后,他说起了正事,“傅小姐确实好,又美又飒,但她父兄是汉奸这件事,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有点棘手啊。”
“先压着,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他们,证据链太完美,反而失真,就像是有人特意设计好的。”
厉枭眸色微凝,“福广保卫战,一打三年,用整个华东四省堆砌的人力物力才险胜,这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爆,后果就是三年征战的果绩化为乌有,重新陷入战火连天中。”
沈逸风点头,“难怪你一直压着不发。”
“我所了解的傅师长父子二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厉枭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能生出那般利落果断的漂亮女郎,怎么也不可能当汉奸,只是可惜,战况太惨烈,连傅师长父子的尸体都找不到。”
沈逸风摇头叹息。
又说,“对了,厉哥,傅小姐的和离书,我回趟驻军办,签字盖章,一式两份的公文,交给傅小姐和少帅,以后他后悔,也无可奈何,我的预感贼灵,他迟早会后悔的。”
厉枭赞赏颔首,“行,你马上去办。”
两人话题中的傅安安,带上春雀走进海城最红火的“大世界歌舞厅”。
这里可以听戏,跳舞,打牌,打保龄球,喝洋酒。
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场子。
以前傅安安陪着哥哥偶尔来玩过几次。
后来朱乾川耳提面命,不许她学那些洋派的留学女郎喝酒跳舞骑马打枪,她就收敛锋芒,再也没来玩过。
傅安安在前台定了二楼的包厢,巴洛克式的繁华风格,奢靡妖艳又浪漫。
推开玻璃窗往下看,整个一楼的大厅尽在眼前。
交谊舞翩跹,爵士乐激荡,简直心旷神怡。
终于和离了,傅安安心情实在好。
柔白手指端起高脚杯摇了摇,“干杯。”
“干杯干杯,庆祝小姐新生。”
春雀喝了几口洋酒,有点醉醺醺,仰头冲傅安安笑,“自由自在的日子,实在太好了。”
傅安安也畅快,“以后会更好。”
“会的,一定会更好,气死那些欺负小姐的。”春雀攥拳头,狠狠点头。
离开前,她们听到了一个还未登报证实的消息。
翌日傍晚。
傅安安交代春雀,早早在厨房里安排好人手。
等黄妈煎完汤药后,两个粗壮的老妈子迅速扑上去,把黄妈扑倒在地反剪双手捆起来,丢在傅安安脚下。
“少夫人,人绑好了。”
“很好。”傅安安扬唇,笑意很冷。
黄妈被摔得七荤八素,知道事情败露了,却丝毫不慌,甚至仰起头,恶狠狠瞪着傅安安。
“少夫人,傅家都死光,只剩下你了,你这样对待我,就是打老夫人的脸,老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作为老夫人最得力的心腹,她在傅安安面前都嚣张惯了。
顶着摔肿的老脸,她继续叫嚣道,“乔曼小姐马上进门,少帅心里只有她,但凡你是个聪明的,都该知道要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教我,你算什么东西?”
傅安安垂眸看向黄妈,一双乌漆漆的眼,曜曜明亮,寒星般散发冷芒。
黄妈莫名发怵。
转而一想,三年来傅安安为了讨好老夫人和在外征战的少帅,放低身价给老夫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很多本该下人们做的事,她也抢着做,比谁都下贱。
这般自甘轻贱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黄妈挺直背脊,“少夫人,老奴也是为了你好!你放了我,老夫人那里,我自会为你美言几句,老夫人高兴了,少帅就高兴,你自然可以讨得他的欢心。”
仗着老夫人的势,她作威作福惯了。
扬起的脸上,勾起鄙夷的笑。
傅安安都懒得抬手,只看了眼春雀。
“以下犯上,掌嘴。”
“是,小姐。”
春雀在灶台上找了块抹布,飞快地堵住黄妈的嘴,抡圆胳膊,对准黄妈高高扬起的脸,啪啪啪,狠狠打了几个耳光。
“小姐心善,平时不跟你们计较,真把我家小姐当傻子呢。”
春雀端起炉灶上的药罐子,气不过,踢了黄妈一脚,“吃小姐的喝小姐的,却背地里陷害人,黑心肝烂肠货。”
说完,又踢了两脚,“还有你背后的老夫人,小姐花了一万个大洋治好她的肺痨,马上翻脸不认人,都不是好东西。”
黄妈痛到惨叫,“咳咳......老夫人不会放过你。”
“正好,我要去找老夫人。”傅安安静静道。
她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平稳沉静,却令人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黄妈梗着脖子还想顶撞,可对上傅安安清冷的眼神,却缩了缩脖子,闭紧嘴巴。
她被打怕了。
可是主子不怕!她要等主子替她撑腰!
傅安安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
“快跟上。”
春雀朝两个老妈子打了个手势。
两个老妈子便左右两边拖着黄妈的两条胳膊,像拖条死狗一样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进了老夫人的松鹤院。
朱母刚喝了碗鸡汤,正坐在椅子上吃茶解腻。
看到傅安安带着乌泱泱的人进门,她身后被老妈子捆押在地上的黄妈,愕然过后,放下茶杯皱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
傅安安示意春雀把药罐子端上来,放在朱母的茶杯旁。
“姆妈,你交代黄妈给我煎滋补药,她却偷偷改了药方,换成让我假孕的药,这种背主欺主的刁仆,要么打死,要么送进监狱坐牢,姆妈觉得呢?”
说罢,看了眼朱母,意味深长。
朱母察觉到她目光里真正的意图,脑袋一嗡,差点沉不住气,转头盯向被堵住嘴狼狈流泪的黄妈,厌烦至极。
干件事都干不好,没用的东西。
黄妈被阴冷的眼神扫过,心口一凉。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主子不会保她!
早知道,她就不会在少夫人面前撕破脸面......
门口。
朱乾川听完傅安安的话,长腿跨进门,“放肆!姆妈面前,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罔顾人伦吗?再说,黄妈陷害你,与姆妈何干?姆妈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少帅,这种没脑子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傅安安眸色冷淡。
春雀怕小姐吃亏,连忙挡在前面,跟着呛道,“好处多着呢!搞臭我家小姐的名声,扫她出门,又可以霸占小姐的嫁妆,拿了钱,还要了脸,多美啊。”
一席话,说得朱乾川和朱母脸色铁青。
两人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
朱母有些心虚,更多的,是算计败露后的恼羞成怒。
“安安,一点小事,非要闹得鸡犬不宁,你这就不懂事了。
乾川堂堂朱府少帅,身边多几个女人伺候也正常,你容不下乔曼,非要闹和离,丢尽朱家和傅家的脸面,外人只会笑你心胸狭窄是个妒妇。
再说了,傅家只有你一根独苗,离了朱府,无人给你撑腰,你若出了什么意外,傅家可就彻底灭族了。”
“姆妈,前怕狼后怕虎,不是我傅家儿女做派!傅家家训,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以德报怨枉为人。”傅安安冷声道。
她坦坦荡荡,理所当然,稳稳占据了上风。
柔和的夕阳从窗口照耀在她柔美的脸上,更显得英姿勃勃气势如虹。
朱乾川从未见过这般炫目的傅安安,一时间,有些失神。
但她口口声声傅家光明磊落,不就是奚落朱家鸡鸣狗盗蛇鼠一窝?!
朱乾川不由得恼怒,冷笑一声,“朱家再怎么像你嘴里说的那样不堪,也没有冒出叛国叛民的汉奸。”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傅安安冷着脸,不欲多言。
朱乾川被这话刺激到了,俊朗的脸庞闪过丝丝阴郁,冷冷地说,“你以前缠在我身边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傅安安道。
朱乾川目光幽沉,审视着,半晌才道,“可你明明端庄古板,无趣拘泥,一举一动,都用尺子量过似的,永远循规蹈矩,没有脾气,没有个性,只知道讨好我,讨好姆妈。 ”
朱乾川眸光深了深,却又想起她早就被人尝过鲜了,一时又按下了不舍的情愫,“就这么迫不及待?”
傅安安顺势点头。
“是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休妻另娶,女人自然不必从一而终,以我的身家,要什么得不到。”
“只要离开你,这男人嘛,多的是。”
她含笑,眉眼弯弯,笑容清甜。
这些时日,她想清楚了。
少帅府上上下下侮辱她,吹捧乔曼,不就是因为傅家倒塌失去权势,而乔曼有军功有权势?
既然如此,她也要掌权。
如今战火纷飞,比起大洋,只有权力靠得住。
朱乾川没说话,阴翳地看着她离去。
就算没有野男人,可她婚前失贞是真的。
他看着傅安安决绝远去的背影,莫名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就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下意识往前走两步,薄唇动了动。
却晚了一步。
那道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
倚梅楼。
傅安安了却一桩大事,听着曲,拉着春雀坐在餐桌边,眯着眸,一口咖啡一口法式蛋糕,吃的惬意。
橘黄的电灯光,温柔洒在傅安安身上,越发显得她眉眼娇艳,明媚漂亮。
也就少帅那个眼瞎的,薄情寡义抛弃这么好的小姐。
春雀在心里啐了口。
吃饱后,闲来无事,她又仔细端详那块玉佩。
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小姐,我记起来了,这玉佩不是你的嫁妆。”
“是小姐你和少帅成婚前,有一天你和大少爷去海城靠北的森林中打猎,失踪了。少帅将你找回来时,你身上就有这块玉佩了。”
傅安安拧眉想了想,“是,那天我打了头黑熊,回来时碰到了枪击混战,我被流弹击中,受伤昏迷。朱乾川找到我,送我到法国医院治疗。醒来时,手边就有这块玉佩。”
玉佩是谁留下的?
傅安安若有所思。
“先收到嫁妆里,以后再说。雀儿,等嫁妆清点好,我们就搬回傅公馆。”
春雀欢呼。
“小姐,你的嫁妆我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这句话。桌椅柜子,也全部搬走,一根针线也不留,不能便宜他们。”
她说搬就搬。
朱府各处大都是她的人手。
一声令下,很多人都忙活开了。
春雀收拾完傅安安的首饰衣物,就赶去前院的库房找傅安安。
房梁上装了两盏电灯,灯光橘黄幽深。
傅安安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厮,正在把一抬抬嫁妆运送到朱府门口,忙忙碌碌中有条不紊。
白日里老夫人贪得无厌的嘴脸,早就被那两个老妈子四处传开了。
“呸,堂堂少帅府老夫人,贪图媳妇的嫁妆,真不要脸。”
“就是,我们小门小户的,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这会儿,所有人都卯着劲为傅安安干活,竟没有一个人想着去给朱母和朱乾川通风报信。
傅安安笑吟吟,领了他们的好。
忙到大半夜,所有嫁妆和她的私人物品都整整齐齐规置在傅府宽阔的厅堂中,她让春雀取了一大包大洋,全部分发下去。
春雀边发大洋边说道,“以后小姐是小姐,朱府是朱府,有愿意弃暗投明的,傅公馆,要人,商铺店铺,要人,军队官场也要人,只要你们来,随时欢迎。”
一句话,说动了将近大半的人留下来。
傅安安看着这一幕,唇边笑意更深。
从前随她嫁人前,春雀在府里也会管账,管理下人,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心思又大胆,行事又谨慎。
再没有比春雀更好的助力了。
傅安安等众人忙完,叫春雀给留下的人十块大洋。
人人有份,往后也不生怨怼。
等忙完,她又匆匆带上春雀去了祠堂。
祠堂里摆放着父亲母亲和兄长的牌位。
点了香,烧了草纸,她跪在蒲团上重重磕头,红了眼圈。
“阿爸,姆妈,哥哥,原谅我这么晚来打扰。明天我就跟朱乾川和离了,不是我不想过安稳的日子,而是朱乾川实非良配,朱府的水也太深,不值得我浪费一生。
“你们放心,我会给阿爸和哥哥正名,也会让朱乾川止步青云,欺我辱我的,我必还之。”
春雀也跪在旁边烧祭品,扑簌簌流泪。
“呜呜,老爷,夫人,大少爷,您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好好的,少帅府,还有少帅,太欺负小姐了。”
一席哭诉,说得傅安安心里也不好受。
“雀儿,走吧。”
傅安安拜祭完后,拉起春雀往外走。
出门时回头再看了牌位一眼,眸色坚毅。
两人回到了傅安安闺阁时居住的房间。
早就有老妈子铺好床铺,摆放整齐柔软的棉被和枕头。
累了大半宿,傅安安洗漱后倒在床上休息。
春雀睡在门口那张守夜的矮榻上。
傅安安叮嘱,“雀儿,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去办事。”
话是这么说的,傅安安却后半夜一直辗转难眠。
明天就要和离了。
四岁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胖丫,认识哥哥的玩伴,比她大两岁的朱乾川。
小小少年眉眼清俊,长身玉立,被她惊为天人。
从此围着他打转,眼里再无其他人。
他说娶她为妻,是他毕生夙愿。
如今,他却为了乔曼,逼得她跟他和离了。
冬日寒风吹得哪里叮铛响。
她望过去,是摆放在窗口的水晶风铃。
他亲手买了材料制作好送给她的。
“安安,你喊我乾川哥的时候,和这风铃声一样动听。等我们结婚了,我再送你一副风铃,夜阑人静,一边听铃声,一边听你声声喊我乾川哥。”
“乾川哥,你坏。”
想到这里,傅安安神色恍惚,心底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她走过去摘下风铃,毫不犹豫的砸在地上。
碎了一地。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翌日一大早,傅安安起床洗漱完毕,穿了件崭新的红色夹棉旗袍,绣银色雪片莲,象征新生,肩头套貂皮披肩,遮风抵寒。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射下,衬得一张小脸美艳绝伦。
春雀看得眼前一亮,“小姐,就该这么打扮。”
傅安安微微笑道,“走吧。”
家里的汽车三年没加柴油,想开也开不了。
傅安安在傅府门口,叫了两辆黄包车,和春雀一起去了海城最大的报社——明公报社。
据说是一位姓明的海外华侨人士创办的,品目繁多。
各种时政报道,明星花边绯闻,还有招聘求职栏目,武侠爱情连载,应有尽有。
傅安安抵达的时候,报社刚刚开门,几个工人忙碌着。
接待人员是个年轻女郎,听了傅安安的要求,有点为难。
“小姐,你要登报和离,可以,但报纸需要排版,明天才能刊登出来。”
傅安安呼吸一滞。
彻底和少帅府做切割,她已经等了几日,再也不想等。
迟恐生变。
傅安安拎包的手紧了紧,面上依旧平淡,只语气急了几分,“我出十倍登报费,麻烦加急。”
“抱歉。”女郎摇头。
“撤下明星绯闻,马上刊登傅小姐的。”
门外,一道磁醇的男声,清晰又坚定地传来。
身材昂藏高大的男人沉步跨了进来,清峻的面庞,五官俊美,鼻梁高挺,冷唇削薄,容貌精致完美。
督军办公处。
沈逸风复命的时候,笑得乐不可支,“厉哥,都说好女人旺三代,这朱家,到手的好女人都留不住,啧。”
“听说三年的开销,花费的都是傅小姐的嫁妆,给了乔曼聘礼后,还欠了傅小姐两万多块大洋,少帅府的吃相,贼难看。”
厉枭听完后,沉声把副官长喊进来。
“上次朱乾川从敌寇手里缴获大批军火物资和民用物资,数额巨大,把属于他的份额整理出来,扣除掉支付给傅小姐的费用,剩余的再让军需处的总长交给朱乾川。”
“是,督军。”
副官长出门离开。
沈逸风丹凤眼往上挑了几挑,顿悟了,翘起大拇指。
“大洋到手,一笔勾销,朱乾川就再也没有理由去接触傅小姐,切断了他勾搭傅小姐的机会,高,实在是高。”
又道,“厉哥,你走一步看十步,傅小姐迟早手到擒来,刚出狼窝,又要落入虎口,年纪一大把,终于开窍懂得追媳妇了。”
话音刚落,触及到两道深冷黑沉的视线,光速住嘴。
厉枭收回视线,眼神冷沁中夹着强势。
“旷世明珠,有德之人拥之。”
沈逸风听了咂舌,心中越发拔高了傅安安的位置。
......
傅公馆。
傅安安正在喝茶看报。
管家把一份公文送上,“小姐,军政府的副官长送来的,还有少帅府赔付的两万五千一百零二块大洋,全部码放在四个大箱子里,您看是不是点完数放进库房?”
“就按你说的办。”
傅安安拿过公文,看到戳盖了政府的红色公章,舒了口长长的气。
她跟朱乾川和离,不仅登报了,还受到军政府的法律保护,这能给她省下太多麻烦事。
朱家欠她的钱,也还回来了。
从此,她与朱乾川,以及他背后的少帅府,再无瓜葛。
傅安安心情欢畅,“雀儿,去告诉所有的人,这个月的月例发双倍。”
“是,小姐。”
春雀高兴的跑了。
很快又拿了张红色喜帖跑到傅安安面前,啪地扔在地上,愤怒地说道,“小姐,少帅府竟然送了份结婚请帖给你,真恶心。”
“少帅府的做派,一向如此。”
傅安安很平静,甚至想冷笑。
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不入流,但确实有效。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
当初念着朱乾川爱她敬她永不纳妾,她便还他百倍千倍。
如今她跟他已经和离,不是一家人了,还击起来,便无需客气。
这天,腊月初八。
大清早的,噼里啪啦,院外鞭炮声响个不停。
傅安安坐在正厅主位上,勾唇冷冷地笑了,“雀儿,带上请帖,既然少帅府诚意相邀,我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傅安安决定参加婚礼,但现在还不到时机。
她要在他们最高兴,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出现。
想了想,她走进衣帽间。
满柜子的华服中,傅安安挑选了一套火红色凤穿牡丹如意襟旗袍,羊皮时装靴,一件黑色毛呢斗篷风氅。
换好了衣裳,她又把满头的乌黑青丝盘起,往耳朵上点缀一对珍珠耳环,复古手包拿在手里,里面装了手枪。
风情万种,妩媚嫣然,尽在旗袍的九曲三弯里。
春雀看着自己小姐仿佛从画报中走下来的绝世美人,惊艳呆了。
“小姐,整个海城,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女郎。”
傅安安沉静笑了笑,“走吧。”
春雀看她只有明媚张扬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模样,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稳稳放回了肚子里。
就怕小姐和离了,还念着少帅,藕断丝连。
到时候受伤受苦的还是小姐。
现在看来,小姐完全不在乎朱乾川,彻底放下他了。
春雀高兴地笑了,“小姐,我去叫阿祥把车开过来。”
司机阿祥开了辆崭新的汽车过来。
最新美国制造的斯蒂庞克轿车,流线造型,古典大气。
傅安安带着春雀上了车,淡声吩咐,“去少帅府。”
她要送份大礼给他们。
此时,朱乾川一袭白色西装,俊逸倜傥,已经离开少帅府。
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乘坐汽车绕城一圈后,抵达乔家。
乔曼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院中,妆容浓艳,高挑婀娜,怀孕三个月的肚子,微微隆起。
朱乾川看着她,有片刻的晃神。
像是看到了三年前,凤冠霞帔一袭烈烈红嫁衣的傅安安,眼波含水如稠糖般,牢牢黏着他。
他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走过去牵起乔曼的手,低头吻上乔曼的红唇。
“阿曼,硝烟炮火中许诺你一生,我说到做到。”
神仙眷侣,柔情蜜意。
朱乾川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陡然好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
“阿川,我好幸福,终于等到你娶我。”乔曼闭上眼回吻,嘴角一点点勾起。
快要动情时,她按了按鼓噪的心口,挽着朱乾川出门。
门外。
十六辆汽车齐齐排开,办得非常有排面,整个海城独一份。
乔曼高高扬起头,柔腻地挽紧朱乾川的手臂。
整条街的人都跑出来,乌压压挤满了整条马路,全部用艳羡和仰望的目光,目送她嫁给俊朗有为的少帅,嫁得无比风光。
几个记者手拿白朗宁照相机,咔嚓咔嚓,不停地拍照。
“少帅少夫人风华,新婚之喜。”
“少帅俊才少夫人妍貌,缔结良缘。”
悦耳动听的赞扬声,听不尽的吹捧声。
二十多年的渴求,广福战役三年里的殚精竭虑,在这一天终于实现。
乔曼飘飘然的,嘴角的笑勃朗宁手枪都压不住。
傅安安再漂亮又如何?
女郎这辈子最重要的婚事,还不是办得旧式又不体面。
阿川连洞房都没圆,就舍她而去。
呵!
傅安安就算收到请柬又如何,怕是悔恨得要死,也不会夹着尾巴出席吧?
不出席最好,今天,谁也别想抢走她此生最重要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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