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鲜红从眼前闪过,他在战场厮杀,对血气尤为敏感,一把握住宋若棠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若棠如惊弓之鸟,手从他的掌中大力抽离,被粗糙掌心包裹的温热感还在,她很有分寸地后退,悄悄红了眼睛。
那个名字被他念得百转千回,落在她的耳中却有些刺痛。
在梦中,醉酒时,沈喻错把眼前人当做思念之人,宋若棠尚可理解,可这一次他是完全清醒的,为什么还会对着她的脸,恍然说出心上人的名字?
“二爷,我是若棠。”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固执的倔强,她就是她,不是别人的影子。
沈喻捏了捏眉心,脑海中模糊的影子与眼前清晰的人脸交织,他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将若棠当成了棠儿。
他知道自己那声“棠儿”,着实伤人了。
宋若棠心中憋着疑问,她和棠儿很像吗?想到沈喻清醒的时候也会认错?
可这些疑问,她身为一个丫头,是不能问的。
“棠儿”在沈喻的心中,圣洁不可侵犯,她是不配与之相提并论的。
“你不喜欢我叫你棠儿,那我以后便不叫了。”
哪有主子跟下人认错的,宋若棠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主子放低身段,她得给台阶,于是主动向前两步,将二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二爷再等一会儿,容奴婢收针。”
沈喻低头去看她的手指,血珠已经不见了,白嫩的指腹上有一抹残红。
收了针,剪了线,袍子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点撕破的痕迹。
她的针线真的很好,也许比棠儿还要好。
沈喻说他还要在军营巡视三天,晚上就来避暑别院住,宋若棠带了些换洗的衣裳,也足够了。
第二天,沈喻黄昏时分回来,宋若棠端了洗脸水,正要沏茶,忽听得门外一声轻笑:“我说沈兄为何不住军营,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沈喻眼神一暗,前几天还称沈将军,如今竟然改口称沈兄了。
好像二人关系很亲密似的。
宋若棠抬头,来的是个年轻公子,一身紫蟒袍,龙章凤姿,贵气逼人,一眼看去谦谦有礼,是个温润的君子。
与沈喻冷硬肃清的气质,形成强烈的对比。
睿王打趣着,目光却盯在宋若棠身上。
沈喻言简意赅:“若棠,这是睿王殿下。”
原来是天潢贵胄,难怪气质卓然,宋若棠上前,行了跪拜大礼。
“给睿王殿下请安。”
睿王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
圣上子嗣单薄,前五个皇子,都未长到成年就夭折了,七皇子十五岁,八皇子十二岁,九皇子只有五岁。
而当今圣上已年过六旬,早该立储,六皇子是唯一及冠的,品行才能世人称赞,他的母亲是盛宠二十年不衰的严贵妃,外祖严松鹤乃当朝丞相,文官之首,睿王这几年又大显身手,尤其是五年前治理江南水患,立了大功,得圣上称赞。
朝臣们几乎已经默认,圣上钦定的太子人选就是睿王。
“起来吧。”
宋若棠起身,低垂着眉眼。
方才未进门,睿王只看到屋中一抹湖绿色的剪影,已是惊鸿一瞥。
倾城之色就在眼前,睿王震撼,倏地起身,茶水洒了一袍子。
他见多了美人,江南的,塞外的,婉约的,俏皮的,竟没有一个能让他当场失态。
宋若棠那张明艳的芙蓉面,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知从未见过,却像是已经缠绵痴爱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