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诏先是一怔,随即气息微微阴沉下来。
所以,云夫人走时,只带走了思语,把云暮璟一个人留在青山寺内是吗?
她是打算让云暮璟自己想办法回云府?
“呵。”
墨寒诏唇齿间不由得泛起嘲讽之色,“孤就不该相信此前云夫人跟孤保证的那些鬼话!”
今日,属实是运气好,要是他没查到裕王那事儿,没来找云暮璟呢?
她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墨寒诏清俊的眉目神色发沉,袖口中拳头紧握。
云暮璟这样极美的女子,确实很容易引上祸端。
云将军和云夫人作为云暮璟的生父生母不护着她就算了,还屡次落井下石。
云暮璟这样娇弱善良的性子,早晚有一天得被云府那些人坑死。
他果然,还是得将云暮璟带出将军府。
可纳侧妃一事,要是思语强烈不同意,如何是好?
此时,云暮璟早就重新红了眼。
她双手环抱着双臂,一副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眼底又噙了泪水,满是苦涩地道,“原来...她们真的又不要我了。”
刚刚那随口的一句话,竟成真了。
墨寒诏皱皱眉头,想安慰云暮璟,可又不知说什么。
他第一次见到云暮璟时,还以为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子定然是无忧无虑的。
但跟云暮璟接触越深,他越能体会到她心底深处的伤痛。
云夫人和云将军忽视她,他作为云暮璟的未婚夫,悔婚娶她的妹妹,还有府中那些人的谩骂嘲讽和裕王的婚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底,连墨寒诏都不知道云暮璟到底是怎么咬着牙扛过来还一声不吭的。
看的他都心疼。
“殿下...”云暮璟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朝墨寒诏道,“我...我想沐浴,把自己好好洗一遍,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热水。”
墨寒诏对上她祈求般的眼神,轻轻点头道,“好。”
下一秒,他余光斜睨向竹业。
竹业瞬间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立刻道,“属下这就去。”
“慢着。”
墨寒诏淡淡地道,“再找一套女子的衣裙。”
“是。”
如今青山寺那些被迷晕的和尚,都已经被竹业弄醒,所以想要热水和衣裙,自然是简单的很。
不多时,竹业便把一切都打点妥当。
“你去沐浴吧,孤出去。”
墨寒诏朝云暮璟说完,很快就看见云暮璟的目光有些迟疑和没有安全感。
他顿时咳嗽两声,温柔道,“孤留在这也不合适,总不能看你沐浴吧?”
云暮璟小脸霎时羞红一片,她清丽绝伦的容颜染上烟霞,那份楚楚可怜中,增添几分别样的韵味,更显绝色。
墨寒诏见状,也是暗中感叹一声,只是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半分道,“孤就在外边,不会走的,你有事就喊孤。”
云暮璟这回倒是没有再拦墨寒诏,而是乖觉地轻轻‘嗯’了一声。
墨寒诏这才放心离开。
等在外头竹业见到墨寒诏出来,犹豫片刻问道,“殿下,璟姑娘跟裕王殿下的婚事...您不问问吗?”
墨寒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悠悠地道,“等她沐浴完吧。”
这件事,是他必须要问清楚的。
按理来说,云暮璟自己也应当是知道裕王是个什么货色。
那云夫人和云将军要将她许给裕王,她为何不稍微抗争一下?
哪怕她势单力薄没办法直接驳回他们,至少...稍微拖延一段时间,再等等他的消息。
这女人,莫非就这么不信任他?
与此同时,云暮璟在房中,余光轻轻斜睨了眼放在枕头边的裙子,直接选择了无视,然后进到屏风后。
她轻柔地褪去衣物,抬脚入到木桶中,肤塞胜雪的身子也随之缓缓浸泡进热水。
水雾氤氲匍匐间,让她清绝的面容渐渐浮现一抹红晕。
一抹直达眼底的笑意缓缓从云暮璟唇角流露出来。
作为这一场棋局的布棋者,她自然知道墨寒诏是因何事而来的。
棋连五子,马上就要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思及此,云暮璟娇躯倚靠在木桶边上,垂落眼帘,静静享受放松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寒诏始终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一颗心渐渐开始提起来。
他想起云暮璟方才经历的那些,清俊的眉目不由得紧紧皱起。
“竹业,女子沐浴要这么久的么?”
墨寒诏问道,“不会再出点什么事吧?”
“这...”竹业尴尬地道,“属下也不知道啊,要不殿下您进去看看?”
墨寒诏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你觉得妥吗?”
“妥啊!”
竹业悠悠道,“属下理解您因为先皇后娘娘那事儿,对女子都有边界感。”
“可您身为东宫之主,其实不用这么君子。”
竹业道,“东梁女子,都该是为能成为殿下的女人而高兴的。”
“况且,将来您继位,如何能真的空置后宫?”
墨寒诏抬眸瞥过竹业,淡然地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至少现在,孤还不...”他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里头传来‘噗通’的声响,连带云暮璟清脆的痛呼。
“啊!”
“还真出事了!”
墨寒诏面色一变,抬手打开房门,宛若一道风似的刮了进去。
竹业:“...”他默默伸手把敞开的门给重新关上,叹了口气。
虽然殿下现在是一颗心还挂在思语小姐身上,不过呢,璟姑娘那般美貌和良善的性子,殿下也不舍得璟姑娘受到伤害。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
保不齐璟姑娘才是第一个入东宫的女人呢,这以后啊,璟姑娘也未必不能成为殿下的心上人。
墨寒诏当然不清楚竹业打的小算盘,他匆匆进到房间后,没有发现云暮璟,容颜顷刻就面露凝重,又绕到屏风后去查探云暮璟的踪迹。
“嘶...”大概是中的迷药还没彻底消散,云暮璟方才起身时,浑身发软,又重重跌回木桶里面。
手肘还磕到了木桶边,疼的她如今直吸凉气。
云暮璟皱皱眉头,刚再站起来时,恰好看到墨寒诏从屏风外进来。
她先是一怔,等回过神,又再度惊呼一声。
“啊——”云暮璟吓的脚一崴,跌坐回木桶里面。
墨寒诏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清冷如他,都是耳根子一阵滚烫,转身背对云暮璟,尴尬地道,“孤刚刚在外头听见你喊才进来的,不曾想...”云暮璟小脸通红,一样是窘迫万分,“没...没事,不过殿下...我衣服好像落在外边了,能不能帮我拿一下。”